区域动态（拉美和加勒比）2024年3月第一期：“布克尔模式”下的萨尔瓦多进入新时代

区域动态（拉美和加勒比） 2024年3月第一期 “布克尔模式”下的萨尔瓦多进入新时代 萨尔瓦多总统纳伊布·布克尔（NayibBukele）及其领导的新思想（NuevasIdeas）政党在当地时间2024年2月4日举行的总统选举中以绝大多数票数击败对手，毫无悬念地赢得了大选，布克尔本人则以85%的高得票率当选为萨尔瓦多第47届总统，他也是萨尔瓦多自1983年新宪法颁布以来首次实现“连任”的总统。布克尔的压倒性胜利标志着萨尔瓦多历史上的一个引人注目的篇章的开始。凭借压倒性的支持和在立法议会中的统治地位，布克尔获得了塑造该国未来五年命运的权力。随着萨尔瓦多踏上这条独特的道路，布克尔的政策所带来的真正影响和他的领导力对国家的转变程度也随着时间慢慢显现。本期编译回顾了大选过程与争议点，探析被称为“布克尔模式”（ModeloBukele）的具体内涵与正负面影响，并对这位年轻总统在新任期内面临的挑战做出展望。 一、打上引号的“连任” 1.大选过程与争议点 在2024年萨尔瓦多总统选举中，纳伊布·布克尔（NayibBukele）以1,090,522票为其所在的政党新思想党（NuevasIdeas）赢得了压倒性胜利，其票数远远领先于萨尔瓦多左翼政党法拉本多·马蒂民族解放阵线（FrenteFarabundoMartíparalaLiberaciónNacional,FMLN）的93,846票和右翼政党国民共和联盟（AlianzaRepublicanaNacionalista,ARENA）的81,102票。而萨尔瓦多法律规定，在首轮总统大选获得超过50%选票的候选人可以直接当选总统，因此布克尔当选“连任”总统，并将于6月1日宣誓就职，开启新的五年任期。 根据《扩展报》（Expansión）2024年2月5日文章《纳伊布·布克尔宣布自己在萨尔瓦多大选中获胜》（NayibBukeleseautoproclamavencedordelaseleccionesenElSalvador），布克尔将成为萨尔瓦多结束军事独裁实现民主转型以来第一位在宪法禁止的情况下再次当选并事实上成功连任的总统。布克尔声称，本次大选中其本人得票率远超其第一任期当选时的53%，创下了全世界民主历史的记录。在其宣布赢得选举后，已经收到了来自巴拿马、墨西哥、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厄瓜多尔和秘鲁等邻国政要的贺电，其选举结果也得到了这些国家的承认。然而，看似板上钉钉的选举实际上背后招致了一些批评和质疑。 根据《布省资讯》（Infobae）2024年2月6日文章《美洲国家组织承认布克尔获胜，但强调选举是在萨尔瓦多前所未有的条件下举行的》（LaOEAreconociólavictoriadeBukeleperoresaltóquelaselecciones“secelebraronbajocondicionesinéditasparaElSalvador”），美洲国家组织（laOrganizacióndeEstadosAmericanos,OEA）的选举观察团（laMisióndeObservaciónElectoral,MOE）在其发布的报告中称，萨尔瓦多的这次选举是在前所未有的条件下举行的，包括潜在的不公平竞争。之所以说这次选举条件特殊，其主要原因有二，其一在于这是 自1992年《查普尔特佩克和平协定》（PactodeChapultepe）签署以来，首次在例外状态下举行的选举。第二个原因是，这是自1983年萨尔瓦多宪法生效以来，首次有现任总统竞选连任下一任总统。该文还对本次选举的以下几个方面提出了质疑：一是布克尔的总统选举资格注册的合法性，二是布克尔团队筹措选举资金的不公平性，三是选举技术系统中存在缺陷。 根据《民族报》（LaNación）2024年2月5日文章《萨尔瓦多选举：由于计票问题，大选将逐张选票计票》（EleccionesenElSalvador:porproblemasconelescrutinio,contaránvotosboletaporboleta），本次大选的计票存在严重的问题。在投票站关闭近一天后，最高选举法院（TribunalSupremaElectoral）宣布，由于数字数据传输失败，一些总统投票和全部立法议会选举将进行手工点票，逐票计数。人权组织“华盛顿拉美事务处”（OficinadeWashingtonparaAsuntos Latinoamericanos,WOLA）中美洲负责人安娜·玛丽亚·门德斯（AnaMaríaMéndez）表示，本次萨尔瓦多大选的计票和结果传送完全崩溃，该选举系统显示出许多不一致之处，选举的透明性和公平性都存在合理质疑之处。与此同时，反对派也谴 责了一些违规行为，右翼民族主义共和联盟党领袖卡洛斯·萨阿德（CarlosSaade）指出，一些被最高选举法庭选中组成选票接收委员会的公民被阻止履行公务，取而代之的是与执政党关系密切的人。 2.为何布克尔以压倒性优势胜选？ 布克尔能以如此悬殊的差距获胜的原因与其上一任期内的政绩紧密相关， 《秘鲁商报》（ElComercioPeru）2024年2月5日文章《布克尔横扫大选并再次当选萨尔瓦多总统的3个关键因素》（3clavesqueexplicanporquéBukelearrasóenlaseleccionesenlasquefuereelegidopresidentedeElSalvador）中指出了三个布克尔胜选的重要因素。第一，布克尔极大改善了萨尔瓦多的社会安全情况。在第一个任期内，布克尔将萨尔瓦多的暴力犯罪水平降至历史最低点，2015年时该国曾是全球人均谋杀率最高的国家。而自2022年3月批准该国的紧急状态制度 以来，已有超过75000人因涉嫌与黑帮有联系而被拘留，这些黑帮长期以来在当地人中造成恐慌，而目前已基本瓦解，萨尔瓦多人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穿行于此前被敌对黑帮控制的区域，商人和企业家亦不再遭受敲诈。 第二，布克尔的高人气及其带来的民族凝聚力。尽管面临着不少批评，布克尔仍然被认为是拉丁美洲最受欢迎的总统，根据多项调查，他的民调支持率高达90%，因此压倒性的胜利出现并不意外。除了在萨尔瓦多国内获得了高度评价，他成功的另一个关键是努力将国家形象的转变传达到国际层面。当该国在2021年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将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国家时，便成为了全球头条新闻。布克尔还采取了其他举措来吸引全世界的目光并向全世界传达其新现状，比如萨尔瓦多成为了许多大型活动如环球小姐、中美洲及加勒比海运动会的举办地。 第三，萨尔瓦多的政治反对派力量式微。该文认为，目前萨尔瓦多的反对派力单势薄，没有能力与之对抗。在五年前的选举中，布克尔成功打破了自内战结束以来在萨尔瓦多延续的两党制传统。而在本次选举中这一结果更是展示的淋漓尽致，反对党候选人在计票结果中都与布克尔相距甚远。此外，反对派面临的另一个障碍是，布克尔所在的党派在议会中占多数，并且还立法将议员人数从84人减少到60人，并采用了洪德法（D'HondtMethod）来分配席位，这都使得议会中的既有多数党，即布克尔所在的政党获利。 二、“布克尔模式”的得与失 1.“布克尔模式”的主要内容 现年42岁的布克尔是巴勒斯坦裔，出身于商业和政治世家，早年退学经商， 2012年代表法拉本多·马蒂民族解放阵线参加地方选举，并当选为新库斯卡特兰市（NuevoCuscatlán）市长，从此步入政坛；2015年当选首都圣萨尔瓦多市长，并担任该职至2018年。2017年10月，因被指控煽动分裂，布克尔被法拉本多·马蒂民族解放阵线开除党籍，此后他创建了新思想党来支持自己的竞选活动。新思想党主张走新中间道路，即反对腐败、特权，提倡党内民主，支持多元共存。布克尔在2019年6月开始执政后，重塑行政和立法权力，不断提升政府治理效能、严惩贪腐，在打击国内黑帮及贩毒等问题上取得明显成效，其治理模式被称为“布克尔模式”。 “布克尔模式”最主要内容是“铁腕”打击国内黑帮及贩毒问题。需指出，布克尔政府在公共安全领域取得的巨大成果，与萨尔瓦多充满暴力的历史与现状紧密相关。根据《布省资讯》（Infobae）2024年2月15日文章《萨尔瓦多的情况和背景：布克尔模式和超越监狱框架的现实》（SituaciónycontextodeElSalvador:elmodeloBukeleyunarealidadquesuperaelmarcopenitenciario），萨尔瓦多内战战后30年，社会不平等急剧恶化、左右派承诺轮流落空，移民大幅增加，绝大多数移民及其后代回国后加入了被称为“帮派”（pandillas）或“黑帮”（maras）的犯罪团伙。这些团伙遍布全国各地的人口密集社区和居民区，参与贩毒和有组织犯罪，造就了一个真正“失败的国家”（EstadoFallido）。2015年，萨尔瓦多凶杀率达到每10万居民106起，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危险的国家之一。 2022年3月27日，萨尔瓦多政府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这种过渡时期的司法在体制严重薄弱的时期，在寻求真相和正义的过程中起到了支持的作用。美洲人权法院认为，在过渡时期司法框架内的紧急状态有利于国家从严重和大规模侵犯人权的情况过渡到民族和解，并最终实现和平。然而，这本因在紧急情况下实施的特例实际却被不断延长，目前萨尔瓦多紧急状态正处于第23个延长期。根据危地马拉《自由媒体》（PrensaLibre）2023年8月11日报道《“布克 尔模式”：萨尔瓦多的安全和反帮派战争方法，被指控侵犯人权》（“ModeloBukele”: ElmétododeseguridadyguerracontralaspandillasenElSalvadorqueharecibidodenunciasdeviolacionesdederechoshumanos），布克尔在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的同时，允许国家机构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实施逮捕，相当于向黑帮“宣战”。在此之前，由黑帮引发的杀戮浪潮已造成87人丧生。布克尔政府将大规模逮捕作为工作重点。2022年来。萨尔瓦多有近74000人在政府扫荡黑帮的行动中被 逮捕入狱，该国前总统毛里西奥·富内斯（MauricioFunes）也因与黑帮勾结而被判有罪。大规模逮捕行动也导致了原有的监狱基础设施瘫痪，于是政府建造了一座可关押4万人的超大型监狱，这座位于萨尔瓦多中南部地区圣维森特省特科卢卡市的恐怖主义监禁中心（CentrodelConfinamientodelTerrorismo,CECOT）于2023年1月31日落成。总统表示，这座新的超大型监狱将是萨尔瓦多打赢打击犯罪战争的“基本要素”。 布克尔打击国内犯罪雷厉风行的做法收效显著。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萨尔瓦多不仅成为了本地区最安全的国家，也成为了监禁率最高的国家；据统计，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萨尔瓦多约有1.6%的总人口（估计为630万居民）被监禁。尽管萨尔瓦多警察在执法期间时常受到侵犯人权的指控，但国内的治安状况还是因此得到了较大的改善，非法移民人数也相应地有所减少；布克尔的铁腕扫黑举措因此受到了不少拉丁美洲国家政治人物的推崇。 除了扫荡黑帮外，布克尔还严厉打击国内官员的贪污腐败行为。在总统大选期间，布克尔就承诺上任后会打击贪腐，因此得到了不少选民的支持。根据《时间报》（ElTiempo）2023年6月2日文章《总统纳伊布·布克尔宣布萨尔瓦多反腐败“正面战争”》（PresidenteNayibBukeleanuncia'guerrafrontal'contralacorrupciónenElSalvador），总统在公开讲话中表示将不遗余力地向腐败“宣战”，专门为腐败分子建造一座监狱。他认为腐败是一种“地方性”的罪恶，就像黑帮一样，它的触角遍布萨尔瓦多国家的各个层面。布克尔表示，各个级别的官商勾结是导致腐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反腐败的“战争”将在各个层面展开。布克尔还宣布“重组国家行政区划”，提升政府治理效能，将立法席位从84个减少 到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