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地区《区域动态》5月期

内容提要 专题内容选自《外交政策》（ForeignPolicy）2024年04月01日的文章《为何波兰的“重返欧洲”战略不会十分顺利》，作者为波兰《选举报》（GazetaWyborcza）特约作家、公民学院（CollegiumCivitas）讲师马特乌什·马齐尼（MateuszMazzini）。波兰总理唐纳德·图斯克（DonaldTusk）和外交部长拉多斯瓦夫·西科尔斯基（RadoslawSikorski）力图推动波兰改善与欧盟的关系，但他们需要与“疑欧派”总统安杰伊·杜达（AndrzejDuda）就此事进行协调，波兰短期内“重返欧洲”的前景仍扑朔迷离。 为何波兰的“重返欧洲”战略不会十分顺利 自2023年10月赢得选举后，波兰现任（也是前任）总理唐纳德·图斯克（DonaldTusk）以及外交部长拉多斯瓦夫·西科尔斯基（RadoslawSikorski）访问了法国和德国，并希望重启“魏玛三角”（WeimarTriangle）机制。“魏玛三角”本是德、法、波三国为协调欧洲事务中的东西欧视角而出台的多边合作机制，但由于过去十年间波兰右翼法律与公正党（LawandJusticeparty）对德国采取的对抗性态度，其重要性被不断弱化。2024年1月下旬，图斯克对乌克兰进行了上任以来首次也是极具重要象征意义的访问。他承诺将继续援助乌克兰并在欧洲为其辩护。但考虑到资源的不断减少以及其他盟国的战争疲劳日益加剧，这一承诺变得越来越难以实现。 刻薄的观察者可能会认为图斯克和西科尔斯基只是忙于在他国应酬，而非治理本国，但事实并非如此。这场外交攻势实际上是其政治使命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因为他们在竞选时曾承诺，在经过了与欧盟多年来的自发冲突后，波兰将“重返欧洲”。为此图斯克和西科尔斯基甚至与波兰总统安杰伊·杜达（AndrzejDuda）和解，后者由法律与公正党支持，而该党是他们在国内政治上的死敌。在赴白宫会见美国总统乔·拜登（JoeBiden）以争取对乌克兰支持（顺便为波兰敲定军事协议）的场合上，他们三人表现得和谐一致。身为“疑欧派” （Euroskeptic）的杜达在评论波兰2025年欧盟理事会主席国计划时甚至提出：“如果没有欧洲的参与，北约无法保持强大；同样地，如果没有美国和北约的支持，欧洲也无法保持强大。”自由国际主义似乎正进一步渗透进波兰政治。图斯克在社交媒体上也态度激烈，他抨击美国共和党人阻挠对乌克兰的援助，并提到如果前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RonaldReagan）知道当前的情况，会失望地“在坟墓中翻滚”，同时在阿列克谢·纳瓦利内（AlexeiNavalny）去世后，他还撰写了一篇批评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Putin）的文章。 此前，欧洲委员会（EuropeanCommission）认为法律与公正党的改革侵犯了司法独立和国家媒体的自由，因此冻结了提供给波兰的欧盟资金。但就在图斯克宣誓就职几天后，欧 盟在12月份解冻了这些资金，作为给波兰的“圣诞礼物”以示友好姿态。图斯克的第二次崛起，几乎就像是在为一位未选举的欧洲领导人竞选。最终，与大部分欧洲评论家观点相左的是，波兰重新回归欧洲了。在多年来自称“孤立主义”之后，在法律与公正党甚至认为出席欧洲重要谈判都毫无意义时，波兰的国际活动激增，让人无法忽视。 虽然图斯克因担任欧洲理事会（EuropeanCouncil）和欧洲人民党（theEuropeanPeople’sParty）领导人而在欧洲政治中具有权威，但他显然并非唯一带来上述变化的人。西科尔斯基对此也扮演了同样重要（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重要）的角色。在图斯克再次出任总理之后，他重返外交部。作为牛津大学毕业生，他不仅熟悉英国保守精英和美国高层人士，也因推动欧盟及北约影响力东扩的努力而在欧洲广受赞誉。他极为认真地对待欧洲议会议员一职，这颠覆了人们将议会视为政治养老院的普遍看法。甚至在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前，他就已经极力提倡对俄罗斯采取更冷静的态度并迅速增强欧洲防御能力，这两方面的努力使他获得了巨大政治影响力。因此，如果欧盟防务专员的职位按照欧洲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 （UrsulavonderLeyen）的提议在6月议会选举后被最终设立的话，西科尔斯基将成为这一职位的不二人选。在这位重量级外交人物的掌舵下，波兰很可能成为欧盟内的一支崛起力量，甚至能够扭转欧洲平衡，使其从民粹主义、威权主义转向自由多边主义和合作，尤其是在地缘政治领域。尽管波兰国内外都渴望发生这种变化，但图斯克及其团队或许因为缺少足够的资源和精力，无法保证在欧洲承担长期领导角色。 如果他们最终取得了成功，情况可能会与许多人现在所想象的不同。去年10月，自称民主反对派的自由党和进步党赢得选举，击败了执政两届的法律与公正党，欧洲对波兰新政府上台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波兰夹在极右翼获胜的斯洛伐克和荷兰之间，几乎自动成为了整个欧洲左翼的希望灯塔。通过直接选举击败现代民粹主义现任者并非小胜，图斯克对此功不可没，但期望他领导全欧洲自由派发起对抗民粹主义者和极右翼疑欧派的行动是极其天真和不切实际的想法。这首先是因为他需要为处理国内事务不断奔忙，其次是因为在他的领导下的波兰，将不再是十多年前全欧洲记忆中的那个波兰。这在他首访法国时表现地已经非常明显。过去，图斯克和西科尔斯基常被批评是德国的傀儡，但此次他们坚决表明波兰已准备好并乐意对话——前提是作为平等的一方，而非任何人的傀儡。 在与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Macron）的会晤中，图斯克表示，“在欧洲很难找到比我更支持乌克兰的政客”，但同时“欧洲和波兰的粮食安全都需要被考虑在内”。图斯克的这番话意图针对农民封锁波兰-乌克兰边境以及欧盟进口乌克兰谷物的危机。这代表着一个信号，即支持乌克兰并不意味着屈从于其提出的所有要求。相似地，在柏林，图斯克在与德国官员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表了十分尖锐的评论。他指出，在国际关系中需要避免“自鸣得意”。该表述具有多重含义，在场的许多人既会将其视为对于数十年来德国对俄政策的批评，也会将其视为波兰将会转变对德态度的声明。 数周之前，西科尔斯基就做出了类似的表态：他半开玩笑地提出，如果德国在年底前付清所有战争赔款，波兰将向德国提供赔款折扣（该笔赔款此前是由波兰法律与公正党政府要 求德国支付的）。与其说这是西科尔斯基的一种恶作剧式的幽默，不如说这证明了他并未完全打消让德国支付赔款的意图。西科尔斯基的此番言论成为了他访问德国的焦点。在过去的十年内，寻找对德国经济索赔的依据是法律与公正党外交政策的固有观念，这甚至体现在一些官员的邮箱签名中。但与之相反的是，在野党中的自由派和进步派就曾多次表示这是荒谬的想法，对德国和波兰两国关系有害。该议题是如今两国双边对话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 西科尔斯基的名望和经验对于波兰转向多边决策十分关键，但他也需要迅速采取行动。在国内，由于法律与公正党清洗了官员队伍并补充了政治忠诚者和党员（后者在该党掌权之前是被禁止的），他在任期开始时缺乏经验丰富的人员。因此，西科尔斯基任命七名副部长的举措不足为奇。尽管在野党认为这是不必要的行政队伍扩张和政治任命并抨击了这一决定，但是认真研究候选名单就会发现，西科尔斯基正在为多方面的“战斗”做准备，这些副部长包括：前波兰驻德大使兼波兰驻欧盟代表团团长马瑞克·普拉夫达（MarekPrawda），前波兰驻美大使、驻北约副大使、国防部副部长罗伯特·库皮耶斯基（RobertKupiecki），经验丰富的智囊团和公共政策专家、与欧盟和法国关系密切的安娜·拉德万—罗伦谢夫（AnnaRadwan-Rohrenschef）。 然而，这一转变的前景并不完全乐观，因为杜达并不认同图斯克和西科尔斯基试图推行的所有对外政策。根据2009年宪法法庭（ConstitutionalTribunal）的裁决，尽管法律上是由总理决定国家对外战略，但仍需要与总统达成一致。杜达毕竟是一位保守主义政治家，他曾因2020年11月拒绝祝贺拜登当选的事情闻名。如果前总统特朗普成功连任，在美国问题上，波兰内部将会出现更多分歧，因为图斯克和西科尔斯基显然站在拜登一边，而杜达则积极称赞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波兰与美国良好的关系，特别是经济关系。西科尔斯基自己承担了为乌克兰争取支持的任务——他因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后参与了和平谈判而被人们铭记，并试图控制与美国的双边关系。如果前总统特朗普重返白宫，对他的严厉批评不会给西科尔斯基带来很多好处，但西科尔斯基不会被完全孤立。即使在2025年共和党政府掌权的情况下，美国和波兰之间良好的贸易关系也将会对图斯克政府产生积极影响。 最大的挑战在于国内。图斯克政府稳定占有着议会多数议席，但却需要与敌对的杜达共存。有法律与公正党作为靠山，杜达将会掌权直到2025年中期，并且有可能不断试图影响西科尔斯基的战略。杜达和图斯克在新政府恢复法治、使公共广播公司摆脱政治控制的尝试等方面已经产生了多次冲突，总统甚至指责总理制造了1989年民主转型以来的“第一批政治犯”。已然紧张的关系将会体现在波兰的外交政策中，因为杜达不太可能作出让步。2025年1月，波兰将成为欧盟轮值主席国。法律与公正党通过了一项法案，迫使政府同意现任总统的优先事项。在此基础上，杜达已经宣布了波兰未来在欧盟的核心诉求，即聚焦于波兰和美国的关系、摩尔多瓦和乌克兰的拟议入盟、以及乌克兰的战后重建和能源转型。表面上看，以上条件对图斯克来说并不难接受，但是政府将如何贯彻它们，以及谁将担任欧盟主席仍有待观望。 作为国家元首，杜达将会为自己争取代表波兰的权利，但是图斯克有着与法律与公正党 的总统对抗的历史。在他第一次担任总理期间，已故总统莱赫·卡钦斯基（LechKaczynski）曾多次阻止他参加欧盟峰会。图斯克这次可能会有更大的优势，这也是由于他在欧洲理事会期间的前幕僚长、现任波兰驻欧盟代理常驻代表彼得·塞拉芬（PiotrSerafin）发挥了重要作用。拥有在欧盟内部的支持者，图斯克在国内外都将更加雄心勃勃。但另一方面，杜达也有义务赞许政府对于大使职位的人选。回望今年一月，总统有望同意外交部提出的大部分职位调换，但是现在，总统府的决策却与政府计划背道而驰。西科尔斯基寻求一种迅速且可观的转变，提议在短期内更换约50位大使，但是杜达拒绝了。 非正式的僵局仍在持续，据报道，总统威胁说，如果西科尔斯基不屈服于压力，他可能会被剥夺潜在的欧盟委员提名机会。作为回应，外交部计划召回大使并派出新的代办取代前者，这充其量是一个临时解决方案。由此可能会导致外交队伍严重两极化——一方忠于法律与公正党，另一方则极度亲欧盟。 目前，波兰当局一定有许多有关改变波兰在欧洲地位的愿景，但这些远景或许将无法实现。波兰的内部斗争会耗费时间和精力，并很可能会以牺牲国际愿景为代价。去年，在年度地缘政治会议华沙安全论坛（WarsawSecurityForum）期间，一位高级外交官提到，波兰已经成为了欧洲的焦点，但仍未成为欧洲的重心。图斯克和西科尔斯基将努力想改变这一处境。 材料来源 本文编译自《外交政策》（ForeignPolicy）2024年4月1日的评论文章《WhyPoland’s‘ReturntoEurope’Won’tBeSoSmooth》（为何波兰的“重返欧洲”战略不会十分顺利），作者为波兰《选举报》（GazetaWyborcza）特约作家、公民学院（CollegiumCivitas）讲师马特乌什·马齐尼（MateuszMazzini）。 原文见：https://foreignpolicy.com/2024/04/01/poland-eu-duda-tusk-sikorski-domestic-politics/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公众号立场。 编译：徐睿迪王艺璇选题&审校：郭宸岑 区域动态 白俄罗斯 卢卡申科：白俄罗斯已部署“几十枚”俄战术核武器 据塔斯社报道，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25日表示，根据去年他与俄罗斯总统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