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期《区域动态》欧亚地区

内容提要 本期《区域动态》涵盖亚美尼亚与俄罗斯关系、美国—中亚峰会、俄罗斯思想文化、普京与卢卡申科会谈成果四个专题。 在亚美尼亚与俄罗斯关系方面，专题内容选自波兰东方研究中心（OSW）2023年9月11日的评论文章《亚美尼亚与俄罗斯的关系出现危机》，作者是东方研究中心土耳其、高加索和中亚系高级研究员沃伊切赫·戈莱基（WojciechGórecki）。亚美尼亚总统表示，依靠俄罗斯作为其在安全领域的唯一伙伴是一个“战略错误”，未来将试图使其政策多样化。 在美国—中亚峰会方面，专题内容选自俄罗斯信息分析中心“独联体国家与中亚新闻” （НовостистранСНГиЦентральнойАзии）2023年9月19日的评论文章《美国—中亚峰会：华盛顿将为该地区带来什么？》，作者是中心记者德米特里·波波夫（ДмитрийПопов）。9月19日，美国—中亚峰会（C5+1）在纽约联合国大会期间举行，这是历史上美国与中亚国家首次举行元首级别的峰会。在西方与俄罗斯和中国的对抗日益加剧的背景下，美国将认真尝试平衡俄罗斯和中国在该地区日益增长的影响力。我们不太可能期待该会议能迅速做出突破性决定，但它将具有象征意义，并将为美国与中亚关系的未来发展指明方向。 在俄罗斯思想文化方面，专题内容选自《全球事务中的俄罗斯》杂志（Россиявглобальнойполитике）2023年第5期的文章《不可替代的俄罗斯：“俄罗斯—堡垒”和“俄罗斯—桥梁”思想》，作者是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国际关系教授、知名国际政治学者安德烈·齐甘科夫（АндрейЦыганков）。本文归纳了两种俄罗斯民族认同的观点：抵御其他文明扩张的“俄罗斯—堡垒”思想，以及与其他文明开展对话的“俄罗斯—桥梁”思想。 在普京与卢卡申科会谈成果方面，专题内容选自俄罗斯欧亚专家网（Евразия.Эксперт）2023年9月18日的评论文章《普京与卢卡申科谈判结果：俄白联盟转向东方》，作者是白俄罗斯国立大学国际关系系国际研究中心主任奥列格·列申纽克（ОлегЛешенюк）。2023年9月15日，卢卡申科和普京在索契举行会谈。这次会议在东方经济论坛及朝鲜领导人金正恩访俄后不久举行，列申纽克评估了俄白两国与朝鲜的合作前景，以及白俄罗斯和俄罗斯领导人的会谈成果。 专题一亚美尼亚与俄罗斯关系 亚美尼亚与俄罗斯的关系出现危机 近期，亚美尼亚总理尼科尔·帕希尼扬（NikolaPashinyan）的一系列姿态和言论表明，亚美尼亚已明显疏远与俄罗斯及其盟友的距离，并希望与西方发展友好关系。9月3日，帕希尼扬在接受意大利《共和国报》采访时表示，依赖俄罗斯并将其作为安全领域的唯一伙伴 是“战略错误”，亚美尼亚将试图使政策多样化。9月5日，帕希尼扬召回亚美尼亚常驻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全权代表。与此同时，亚美尼亚国防部还宣布将于9月11日至20日在亚美尼亚境内和美国举行“雄鹰伙伴2023”（EaglePartner2023）联合军事演习。近几个月以来，亚美尼亚采取的其他反俄措施还包括：禁止俄罗斯与亚美尼亚友好与合作协会会长入境；帕希尼扬妻子携一批援助物资访问基辅，这是自俄乌战争以来亚美尼亚首次向乌方提供人道主义援助物资；将《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递交给国民议会批准，这意味着如果普京进入其领土，亚美尼亚有义务逮捕他并移交至海牙国际刑事法院。 评论 2020年秋季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后，亚美尼亚与俄罗斯的关系开始降温。虽然俄罗斯通过斡旋促使亚阿两国达成停火协议，使亚美尼亚免于最终失败并完全失去对纳卡地区的控制，但随后俄罗斯未能履行双边联盟协定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所规定的义务，针对阿塞拜疆向亚美尼亚的袭击做出反应。亚美尼亚对此感到失望，开始与俄罗斯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保持距离。其路线转变的一个明显迹象是帕希尼扬在6月初接受CNN采访时表示，亚美尼亚不是莫斯科在俄乌战争中的盟友。亚美尼亚公众对俄罗斯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多次民意调查显示，认为“俄罗斯是亚美尼亚盟友”的受访者比例在不断下降。根据美国国际共和研究所的一项民意调查，只有10%的受访者认为两国关系非常好，40%的受访者认为两国关系相对较好，15%的受访者认为两国关系非常糟糕，34%的人认为两国关系相对糟糕。 俄罗斯针对亚美尼亚政府表态及做法的官方反应也体现了两国关系危机。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俄罗斯要求亚美尼亚对其批准《罗马规约》的计划作出澄清。9月8日，俄罗斯外交部召见了亚美尼亚驻俄罗斯大使，向其递交照会，对亚美尼亚政府采取的一系列不友好行为表达抗议。持亲俄立场的评论员也在社交媒体上加强了对亚美尼亚的抨击和帕希尼扬的人身攻击。 当前危机的背景是纳卡地区亚美尼亚控制的区域紧张局势加剧（俄罗斯通过维和部队在该区域充当实际保护者）。自9月初以来，阿塞拜疆武装部队集中在该区域周围，对拉钦走廊日益严格的封锁也在不断恶化纳卡地区的人道主义局势。这些情况正在加速该地区权力结构的瓦解和侵蚀：未获国际承认的“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共和国”总统阿拉伊克·阿鲁秋尼扬（AraikHarutiunian）已辞职，其继任者萨姆维尔·沙赫拉曼尼安（SamvelShahramanian）于9月9日当选；有报道称，高级官员的家属已逃往亚美尼亚。 在战术层面，帕希尼扬的亲西方姿态旨在引起欧盟、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对亚美尼亚内部及其周边地区局势的关注，并获得临时政治援助。欧盟驻亚美尼亚特派团（EUMA）自今年年初以来一直在该地区工作，旨在促进亚美尼亚边境稳定，其存在增加了阿塞拜疆对亚美尼亚发动军事行动的政治成本。与此同时，欧盟和美国的参与也对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关系正常化的进程起到了稳定和加强作用。然而，由于资源的有限性和对俄乌战争的关注，西方更积极地参与亚美尼亚及其邻国事务的前景仍然存疑，现在推测西方能否有效地取代俄罗斯成为亚美尼亚的战略伙伴似乎还为时过早。 自2018年帕希尼扬上台以来，俄罗斯方面就对他极不信任，再加上他严重的反俄言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权力不发生改变，亚俄两国似乎不太可能恢复良好双边关系。俄罗斯是否准备采取措施将帕希尼扬赶下台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考虑到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这将会是冒险的一步，并有可能破坏整个高加索地区的稳定。但是，如果纳卡地区紧张局势再度升级，不排除莫斯科方面选择承担这种风险的可能性。例如，如果纳卡地区亚美尼亚裔居民大规模逃往亚美尼亚，那么肯定会有相当一部分难民将这种情况归咎于帕希尼扬，并要求他下台，这将为俄罗斯支持反政府力量创造机会。 （徐睿迪编译） 材料来源 本文编译自波兰东方研究中心（OSW）2023年9月11日的评论文章《AseriouscrisisinArmenian-Russianrelations》（亚美尼亚与俄罗斯的关系出现危机），作者是东方研究中心土耳其、高加索和中亚系高级研究员沃伊切赫·戈莱基（WojciechGórecki）。 原文见：https://www.osw.waw.pl/en/publikacje/analyses/2023-09-11/a-serious-crisis-armenian-russian-relations 专题二美国—中亚峰会 美国—中亚峰会：华盛顿将为该地区带来什么？ 9月19日，美国—中亚峰会（C5+1）在纽约联合国大会期间举行，这是历史上首次在国家元首级别举行的峰会。在西方与俄罗斯和中国的对抗日益加剧的背景下，美国将认真尝试平衡俄罗斯和中国在该地区日益增长的影响力。我们不太可能期待论坛能迅速做出突破性决定，但它将具有象征意义，并将为美国与中亚关系的未来发展指明方向。 美国总统拜登将亲自出席本次峰会。尽管峰会由白宫方面于2015年发起，至今作为美国代表团团长出席峰会的最高级别官员是美国国务卿。此前，从未有任何美国总统访问过中亚，也从未举行过总统级会晤。“C5+1”机制升级传递出一个信号，即美国政府正在提高中亚地区在其国际事务中的优先地位，并强化在该领域的政策。 自2022年年初以来，随着西方与俄罗斯和中国在全球事务中的对抗日益加剧，美国在 中亚的外交活动也在增多。在这期间，一些美国代表团访问了该地区，其中2023年2月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Blinken）数年来首次访问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此次在纽约举行的“C5+1”首脑峰会也证实了美国重新参与中亚地区激烈地缘政治斗争的意图。2021年北约从阿富汗撤军后，美国暂时性退出参与中亚事务，减少了对该地区的资金援助和兴趣。2022年以来，其他世界性权力中心与中亚陆续举行会晤，如2022年1月首届印度—中亚五国领导人峰会、2022年10月中亚—欧盟领导人首次会晤、2023年5月中国 —中亚峰会以及2023年7月首届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中亚国家峰会等。 在此背景下，拜登与中亚五国的首次首脑会晤似乎是美国对其他类似峰会做出的延迟外交回应。 借助此次首脑会谈，美国方面希望达成的目标非常明确，即最大限度削弱西方在欧亚地区竞争对手的影响力，尤其是俄罗斯和中国。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杰克·沙利文 （JakeSullivan）表示，此次峰会并非针对任何第三方。美国政界、分析界及新闻界人士多次表示，与中俄两国对抗是美国在中亚地区外交政策的主要优先事项，这也在美国政府发布的《2022年国家安全战略》和《美国的中亚战略（2019—2025）》等官方文件中被提及。与此同时，根据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其他美国官方机构和智囊团（兰德公司、大西洋理 事会等）表态判断，华盛顿方面也意识到，随着近年来俄罗斯和中国与中亚地区的联系日益密切，中亚地区无法迅速脱离俄罗斯和中国。 美国当局将不得不准备在中亚进行长期斗争，采取更加务实的行动，并将资源集中于优先领域。正如西方外交官多次表示，美国希望使中亚国家遵守反俄制裁制度。然而，中亚国家对俄转口受制裁品数量成倍增加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愿望并未实现。华盛顿方面还对中亚国家在联合国大会反俄决议上的态度感兴趣。迄今为止，中亚国家对大多数谴责俄罗斯的国际决议都投了弃权票。另一个可能讨论的议题是绕过俄罗斯的跨里海基础设施项目，旨在减少中亚地区对俄经济依赖。 美方很可能利用乌克兰问题，在此次峰会上加剧中亚国家对俄罗斯威胁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担忧。中国与中亚的问题也同样可能被讨论，美国毫不掩饰其对中国在中亚地区影响力迅速加强的担忧。华盛顿方面针对中国提出了一系列“指控”，包括中亚对中国的债务依赖性不断增加等。 另一个不可避免被讨论的议题是阿富汗问题。由于拜登政府继续坚持孤立塔利班政权，美国可能会试图说服与阿富汗接壤的三个中亚邻国对其采取更强硬的外交政策。 华盛顿也可能打着“阿富汗威胁”的幌子，试图扩大与中亚国家的安全合作。在过去的两年中，西方媒体曾多次称，美国有意和中亚建立有关军事人才培养、装备供应的计划，并为无人机超视距作战部署基础设施。 总体而言，此次峰会的总统级别凸显了美国对中亚地区的高度重视，很可能成为美国在中亚地区奉行新政策的起点。然而，峰会似乎不太可能取得突破性成果。美国负面的反华反俄言论，引发了与中俄合作紧密的中亚国家不满，同时过去中亚与美国互动的经验也不利于实现该目标。 此前西方一体化倡议（“大中亚”战略、“新丝绸之路计划”）和基础设施项目（跨里海天然气管道、CASA—1000项目）的失败、颜色革命和干涉内政的行为、北约撤军阿富汗以及对当地经济的投资不足，都给美国与中亚的关系蒙上了阴影。在中俄大规模投资的背景下，拜登政府宣布的价值5000万美元的“中亚经济可持续发展倡议”对于人口近8000万的地区而言显得滑稽可笑。不容忽视的是，有别于大多数东欧和波罗的海前苏联加盟共和国领导人，中亚国家领导人更倾向于捍卫国家利益，受西方意识形态和政治宣传的影 响较小。这也意味着，此次峰会上各方将很难达成共识。 （徐睿迪编译） 材料来源 本文编译自俄罗斯信息分析中心“独联体国家与中亚新闻”（НовостистранСНГиЦентрал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