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数字贸易对我国与RCEP伙伴国贸易成本影响研究

发展数字贸易对我国与RCEP伙伴国贸易成本影响研究 王明荣齐泽康 内容提要：以数字服务为核心、数字平台为载体的数字贸易已经成为国际贸易往来的新引擎，不仅创新了贸易方式，也对贸易成本的降低起到积极作用。本文运用熵值测算了2008-2021年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根据贸易成本测度模型测算我国与RCEP伙伴国的双边贸易成本，并基于引力模型实证研究前者对后者的影响效应。研究发现：（1）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逐年上升但国家间差距逐渐拉大；除马来西亚外，其余国家与我国的双边贸易成本呈波动下降趋势；（2）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的提高对我国与其双边贸易成本有显著降低效应，结论经过内生性处理和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建议依托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加强我国与其在数字贸易领域全方位合作，积极打造区域内数字流动安全规则。 关键词：RCEP；数字贸易；贸易成本；熵值法 DOI:10.19851/j.cnki.CN11-1010/F.2024.04.209 当前，国际经济增长放缓，逆全球化趋势加剧，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我国企业遭受的贸易限制政策也不断增强。全球贸易预警数据库显示：2022年，阻碍世界贸易往来的政策达4557项，其中对我国实施的贸易限制高达1528项，同比增长22.63%①，这极大推高了我国贸易成本。建设区域自贸区是我国降低贸易壁垒的重要措施之一。2021年全球规模最大的自贸区RCEP协定签订后有效促进了我国外贸增长。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我国与RCEP伙伴国之间的进出口贸易总额近13万亿元，同比增长7.5%，占我国外贸进出口总额近31%②。RCEP协定涵盖了数字贸易重要规则，数字贸易依托数字平台提供的数字服务而减缓信息不对称、降低交易成本以及通过实现规模经济进一步促进贸易成本的降低。据此，本文探索RCEP伙伴国的数字贸易发展水平对我国与其双边贸易成本的影响效应，为完善协定涵盖的数字贸易规则、推动我国与RCEP伙伴国更高水平的贸易往来提供理论参考。 一、相关研究文献评述 现有文献对线下和线上双边贸易成本影响因 素进行了研究，发现影响传统线下双边贸易成本的地理性因素，对线上双边贸易成本的影响大幅降低；数字技术的应用对降低线上双边贸易成本起到了积极作用。本文主要对上述两方面文献进行梳理： 基于传统引力模型对线下双边贸易成本影响 因素的研究结论表明，双边距离、是否拥有共同的边界、关税税率等因素对双边贸易成本有重要影响。倪红福等（2018）利用全球投入产出模型对中美贸易摩擦时期各行业的贸易成本进行测度，发现关税税率的提升会提高中美双边贸易成本。王领和桑梦倩 （2019）对我国和新兴市场的贸易成本进行测度，发现两国之间的距离、人均GDP差距以及是否签订区域贸易协定均会影响双边贸易成本。魏泊宁（2020）基于双边贸易成本视角，测算我国与41个贸易伙伴国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发现反倾销反补贴政策和技术性贸易壁垒均会对双边贸易成本造成影响。赵平和邬鹏（2021）研究发现，进口国政府治理有效性、文化距离、地理位置等因素显著影响文化产品出口成本。施炳展和吴金霞（2022）聚焦贸易协定对增长方式的影响效果，发现贸易协定可以显著降低贸易成本，从而提升双边贸易广度和数量。王永进和杨璐 �第一财经.国际贸易仍是拉动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中国观察[EB/OL].(2024-01-24).https://www.yicai.com/news/101969154.html. ②中国政府网.2022年我国对RCEP其他14个成员国进出口占外贸进出口总值的30.8%[EB/OL].(2023-02-02).https://www.gov.cn/xinwen/2023-02/02/content_5739623.htm.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高质量发展约束下中国进口贸易的微观收入分配机制和效应研究”（19BJY186）。 主要作者介绍：王明荣（1979-），女，汉族，安徽巢湖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博士，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研究方向：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贸易与环境。 （2023）研究发现，海运基础设施的提升会显著降低 双边贸易成本，增强贸易韧性。 关于数字技术对双边贸易成本的研究，熊立春和马述忠（2021）提出，与线下贸易相比，在互联网线上贸易中，距离、是否有共同边界等地理性因素对信息搜寻和监督等成本的影响大幅降低。Barausova等（2021）对俄罗斯的研究表明，数字技术在海关系统中运用可以提升货物的清关质量、效率和透明度，降低不必要的贸易成本。李轩和李珮萍（2021）发现，数字技术应用使价值链不同环节的企业可以降低贸易中的研发生产、交付运输、售后服务、多方管理等成本。吴中庆和戴明辉（2021）研究RCEP成员国数字技术兴起对贸易成本的影响，研究发现：数字技术对贸易成本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吕希等（2023）以跨境电商综试区的设立为自然实验，发现跨境电商通过降低进口贸易成本实现了消费品质量升级。马述忠和柴宇曦（2023）认为，数字经济时代贸易成本的节约可以采用数字化工具，根据实时需求和运输数据优化路线、配送和仓储。 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发现，现有文献主要关注线 下双边贸易成本的影响因素，以及数字技术的应用对双边贸易成本的影响，但关于区域协定成员国数字贸易水平能否显著影响双边贸易成本的研究较少。基于此，本文以RCEP伙伴国为研究对象，利用熵值法测算2008-2021年RCEP伙伴国的数字贸易水平，并根据Novy（2013）贸易成本模型测算其与我国双边贸易成本，利用引力模型实证研究RCEP伙伴国的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提升对我国与其双边贸易成本是否具有降低作用。 二、发展数字贸易对我国与RCEP伙伴国双边 贸易成本影响的理论分析 数字贸易发展水平主要从降低信息不对称、降低交易成本，以及获得规模经济产生的成本节约三个路径对降低双边国际贸易成本产生影响。 1.降低信息不对称。传统国际贸易中，签约、保 险、支付、认证等流程的人工参与比例较高，因信息不对称导致资源错配现象频发，造成效率低下、错误率高。随着RCEP区域内各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的提高，新一代信息技术和数据传输手段被融入传统贸易过程中，政府和企业将部分贸易流程转移至线上操作，减少人工参与并有效降低违约风险及类似问题的出现（李晓华和王怡帆，2020），贸易程序更加灵活、实效性更高，提升了我国与RCEP各伙伴国贸易往来的整体效率，降低因信息不对称导致的贸易成本。2.降低交易成本。国际贸易成本主要涵盖国际 运输及跨境成本两类。其中，国际运输成本包括货运及中转成本；跨境成本包括关税和非关税成本、语言成本、货币差异所产生的成本，以及安保和其他成本 （余淼杰，2018）。数字技术在贸易中的应用可以很大程度上帮助企业节省其中的交易成本。这体现在：我国与RCEP伙伴国贸易中通过互联网和大数据的应用在线上完成信息搜集、谈判、签约等交易流程；物联网技术的应用提高了运输及仓储运转效率；数字技术应用在产品溯源方面，降低RCEP区域内相关贸易审查成本，以避免传统贸易中产生不必要成本。 3.获取规模经济产生的成本节约。数字经济时 代，全球消费需求个性化凸显，产品越来越多样化，这与为实现规模经济需要维持的单一产品产出规模化之间存在冲突，由数字技术与传统贸易相结合产生的数字贸易可有效解决需求多样化和规模经济带来的产品单一性之间的矛盾。一方面，RCEP区域内企业通过共享数字平台可使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体现出更显著的规模价值，提高数字平台的使用程度，规模效应越明显，越能降低整个行业的生产成本；另一方面，数字平台高效连接企业与消费者之间的信息交流，通过大数据分析选择符合RCEP区域内消费者的产品精准化营销方式可有效提升供需匹配能力和经营效率，加大需求旺盛产品的生产，以实现规模经济及节约生产成本。 综上所述，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的提 高能有效降低我国企业的贸易成本，但实际影响效 应还需通过指标的测度，建立实证模型进行分析。 三、发展数字贸易对我国与RCEP伙伴国贸易 成本影响的测度分析 （一）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测度 1.指标体系构建。2019年，经合组织（OECD）、世界贸易组织（WTO）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共同发布的《数字贸易测度手册》将数字贸易定义为“所有通过数字订购及数字交付产生的贸易”①，即不仅包含通过信息通信技术（ICT）促成的线上订购等实物贸易，还包含如电信、计算机、互联网软件等数字服务贸易，但不包含国内贸易。根据此定义，本文构造了数字贸易发展水平度量指标体系，包括4个维度的一级指标（见表1第1列），分别为：数字网络基础设施、数字贸易、数字创新与人才和数字治理，并在此基础上设置了20个细化的二级指标（见表1第2列）。“数字服务出口占服务出口总额的比例”数据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数据库整理所得；“数字治理”一级指标下所有的数据和“最新技术可用度评分”“数字学科教育质量评分”由世界经济论 🕔OECD,WTOandIMF.HandbookonMeasuringDigitalTrade,Version1[R/OL].(2019-03-15).https://www.oecd.org/fr/sdd/stats-echanges/handbook-on-measuring-digital-trade.htm. 坛（WEF）逐年的《全球信息技术报告》①整理得出；其余二级指标数据均来自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WDI）。个别缺失数据使用线性插值法，利用前后两组数据的函数曲线进行估计。 表1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指数体系与权重 注：四个一级指标的权重由其包含的二级指标的权重求和获得 2.基于熵值法的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测度。首先， 计算各个二级指标j的信息熵ej，公式为： （1） 其中，Xij为国家i第j项二级指标的原始值，n为二级指标的样本个数。然后，利用ej的计算结果，构造权重wj，公式为： （2） 最后，以wj为权重，对极差标准化处理后的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指标测度中各个二级指标Xij，即X′ij进行加权求和，获得国家i的数字贸易发展水平评价指数DTi，公式为： （3） 当数据指标均为正向时，标准化的处理方式为： （4）3.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变化的特征 事实。本文选取2008-2021年12个RCEP伙伴国②（因 部分数据缺失严重，剔除老挝、缅甸）样本数据，测算出 各项二级指标的信息熵ej和权重wj（见表1第4列和第5列）；然后，测度其数字贸易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价水平③，并采用核密度估计方法，选取2008年、 2012年、2016年、2018年和2021年的截面数据观 察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的动态演变（见图1）。2008-2021年间12个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的变化特征如图1所示： 图1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核密度估计图 —整体变化特征分析。各国的数字贸易发展水平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由于RCEP各伙伴国的经济水平和政治制度存在较大差异，国家间的差距也在增大。图1（a）显示，RCEP伙伴国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核密度函数中心随时间逐渐向右偏移，由0.0026增加到0.0093，但波峰最高值逐渐变低且波峰的宽度变宽，拖尾逐年延长较为明显，说明RCEP伙伴国的整体数字贸易水平随着时间的增长不断提 升，国家间的差距显著增大。虽然各国政府都制定了数字战略来促进数字贸易相关领域的发展并取得成效，但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国家，囿于硬件支撑能力不足、创新人才软实力匮乏，其数字贸易发展水平较低。 —不同国家对比分析。数字贸易发展水平指数值排名前三的国家分别为新加坡、日本、韩国，其数字贸易水平远超其他国家，这得益于新加坡和日本将数字战略的制定与执行视为首要任务，专门成立互联网贸易平台和数字厅，以推进数字政府建设、加快数字化转型，拥有适合数字贸易发展的良好环境；平均得分后三位的国家分别为柬埔寨、文莱、印度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