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研究报告 平安观大选系列(二) 特朗普VS拜登,历史重演,本轮大选下美国政策将如何转向?(贸易政策篇) 证券分析师 魏伟投资咨询资格编号:S1060513060001、BOT313 周畅投资咨询资格编号:S1060522080004 2024年3月17日 请务必阅读正文后免责条款 回归溯源:此轮贸易政策嬗变根源何处?本文选取贸易政策的政治学作为基本逻辑落脚点,从选民和党派视角看,全球化下美国经济阶层发生重大转型,受损经济阶层和党派利益促使美国贸易政策发生嬗变。 特朗普时期:“美国优先”原则下“激进”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1.政策背景:奥巴马执政时期贫富差距的进一步扩大,经济收益逐渐流向富有资产阶层,而底层和贫穷劳工阶层的就业与收入状况日益恶化。 2016年特朗普上台后,其将自由贸易和全球化视为加剧国内经济不平等问题的根源。 2.政策特点:特朗普政府采取以“美国优先”为核心的单边主义贸易策略,其重心从传统的“自由贸易”逐渐转向“公平贸易”,美国贸易政策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主要有三大改变:1)在区域贸易安排布局中,显著降低对多边贸易体制的重视度,而是着力于以美国自身利益为出发点重构双边贸易体系;2)相较于过去以规则为导向的自由贸易追求,转向注重以结果为导向的“管理贸易”;3)对全球实行加税政策。 3.全球加税政策VS被征税国的反击性征税政策: –全球加税政策:特朗普政府主张对全球进行加税,2018年全年共计对12043种美国进口产品加征关税,平均加征关税值从2.6%提高至 16.6%,涉及商品总金额3030亿美元(以2017年各产品的商品价值加总计算),占美国2017年进口总额的12.7%。 –被征税国的反击性征税政策:全球加税引发欧盟、加拿大、墨西哥等被加税国的不满,多国对美国实施报复性关税,2018年总计被征税的美国出口产品的总价值达1272亿美元(以2017年各产品的商品价值加总计算),占2017年美国出口总额的8.2%。后续特朗普迫于压力,减轻了对加拿大、墨西哥等国的部分关税,但并未对欧盟、日本等征收的关税实施无限期暂停或进行其他措施替代。 –政策影响剖析:1)行业方面,全球加税政策下美国受保护最多的行业是初级金属、机械、计算机产品及电气设备和电器,而反击性征税则集中在农牧品、石油;2)地域方面,全球征税政策更多是保护美国两党竞争激烈的州的产业,以获取其政治支持,而其他国家反击性征税则集中在共和党选票占多数的州;3)对华方面,2018年起美国先后对中国实施了四批征税清单,所涉商品总进口价值约3700亿美元,与此同时,中国对美国出口商品征税涉及商品价值约1100亿美元,同时中国通过东盟、墨西哥等地的中转贸易,“间接再挂钩”趋势出现,且欧盟成为替代美国市场的重要贸易目的地。 1 拜登时期:多边主义机制下“内向”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1.政策背景:特朗普执政时期底层和贫穷劳工阶层的收入有所改善,而中产阶层占比几乎未发生变化,利益受损的中产阶层的成为两党争夺点,以中产阶级为中心的政策随之出现。 2.政策特点:多边主义机制下“内向型”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寻求恢复美国全球领导力与保护国内受损经济层之间的平衡,其执政期间取消/减轻对传统盟友征收的关税,强化联盟外交,重新修复与欧洲、日本等盟友的关系,构建多圈层联盟体系。对华方面,仍维持了大多数特朗普执政时期的对华关税政策,尽管对几百种商品进行豁免,但体量相对于特朗普执政时期较小。 政策对比:二者政策有何异同? 同:从特朗普时期起,美国贸易政策的落脚点逐渐从“自由贸易”转向“公平贸易”,拜登政府基本延续了特朗普政府“公平贸易”的理念,实际二者均是以保护美国国内受损经济阶层为出发点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异:对多边主义的态度是二者最显著的分歧,特朗普在贸易政策上明显疏远多边机制,而拜登对多边形式更为青睐,任期内减轻对盟友的关税,并对特朗普使用关税的方式加以批评。对华方面,特朗普倾向于用关税工具,而拜登则倾向于用关税加非关税贸易措施。 背后原因:贸易政策制定的根源是选民的受损经济阶层以及党派的利益诉求。 政策展望:本轮大选下美国贸易政策将如何转向? 若特朗普上台:预计继续主张“美国优先”的原则,开启全球范围加税2.0,包括对全球加征10%、其他针对性关税。但落地情况还需两院通过,如两院仍维持当下分裂状态,相关法案落地概率较低。 若拜登连任:预计将继续维持多边主义机制下的“内向型”贸易主义保护政策,贸易政策将更多地与美国国内的政策相协调,形成内外相连的整体战略,因此或将继续对传统盟友将保持关税放松,而对华关税政策将更具战略性,或维持对华战略竞争的同时主张中美合作。 风险提示:1)国际地缘形势变化超预期;2)选情出现重大变数;3)海外经济衰退风险变化超预期;4)海外货币政策变化超预期;5)历史经验 不代表未来。2 CONTENTS 1回归溯源:此轮贸易政策嬗变根源何处? 2特朗普:“美国优先”原则下“激进”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2.1社会背景:贫富差距加大,社会大割裂,自由贸易被视为问题的根源 2.2政策特点:从“自由贸易”转向“公平贸易”,政策发生实质性变化 2.3影响剖析:特朗普的全球加税政策VS被加税国的反击性征税 3拜登:多边主义机制下“内向”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3.1社会背景:劳工及中产阶层的经济利益依然受损,两大阶层成为两党争夺重点 3.2政策特点:在恢复美国对全球贸易领导力与保护受损的经济阶层之间寻求平衡 3.3影响剖析:对传统盟友的贸易政策VS对华贸易政策 4政策对比:二者政策有何异同? 5政策展望:本轮大选下美国贸易政策将如何转向? 3 发生重大转型,受损经济阶层和党派利益促使美国贸易政策发生嬗变 贸易政策发生转向的根源是什么?受损经济阶层的利益和党派利益的共识共同推动了美国贸易政策的演变和发展。本文选取贸易政策的政治学作为基本逻辑落脚点。首先,自由贸易虽然在宏观层面能增强国家福祉,但其收入分配效应导致并非所有社会群体都能均等受益。这种利益分配的变化会影响国内不同经济阶层的相对地位,进而引发政治上的反应。贸易政策的政治经济学视角强调,尽管从经济效率出发,自由贸易政策通常优于贸易干预政策,但在现实政治环境中,由于收入分配的变化,贸易政策往往会受到来自不同利益集团的影响。此外,考虑到美国政治体制的影响,贸易政策的制定过程变得更为复杂。受到党派利益影响的政策制定者,在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的同时,还需考虑如何平衡和满 足受损经济阶层的利益诉求。为了获得这些受损经济阶层的政治支持,政策制定者往往会调整贸易政策,以迎合受损阶层的偏好。因此,在这种背景下,受损经济阶层的利益和党派利益的共识共同推动了美国贸易政策的演变和发展。这种演变并非仅仅基于经济效率的考虑,更多的是在政治体制、党派利益和经济阶层诉求等多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产生的。(盛斌2006;孙天昊2022) 全球化下的“新经济”模式导致美国的经济阶层以及社会结构发生重大转型。Wysong等人(2013)从要素、机会和期望三个核心维度进行分析后发现(如图1),全球化经济模式下,美国经济阶层中特权阶层和新工人阶层已出现两级分化,而作为经济阶层体系中重大组成部分的中产阶层正逐渐消亡,美国阶层从下往上、从上往下的阶层流动性都逐渐变少。 选票成为受损经济阶层表达自身利益诉求和政策偏好的主要途径。从要素流动的角度看,全球化促进了国家内部不同要素所有者之间的激烈竞争。这种竞争受到贸易的收入分配效应影响,导致不同要素所有者之间的利益重新分配。特别是那些劳动要素所有者,他们的利益在全球化过程中可能受到损害。如果这些利益受损的群体没有得到适当的补偿或救济,他们可能会反对自由贸易,并通过结构性权利和社会运动来争取更大的政策影响力,选票成为了受损经济阶层表达自身利益诉求和政策偏好的主要手段。 图表1家庭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1973年VS2010年)数据来源:U.S.CensusBureau,《新阶级社会:美国梦的终结》,平安证券研究所;注:收入以2010年美元为单位 60.0% 50.0% 40.0% 30.0% 20.0% 10.0% 43.5% 24.6% 23.4% 17.0% 10.6% 14.6% 4.3% 3.3% 8.5% 0.0% 1973年2010年 50.2% 底层20%第2分位20%第3分位20%第4分位20%顶层20%4 CONTENTS 1回归溯源:此轮贸易政策嬗变根源何处? 2特朗普:“美国优先”原则下“激进”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2.1社会背景:贫富差距加大,社会大割裂,自由贸易被视为问题的根源 2.2政策特点:从“自由贸易”转向“公平贸易”,政策发生实质性变化 2.3影响剖析:特朗普的全球加税政策VS被加税国的反击性征税 3拜登:多边主义机制下“内向”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3.1社会背景:劳工及中产阶层的经济利益依然受损,两大阶层成为两党争夺重点 3.2政策特点:在恢复美国对全球贸易领导力与保护受损的经济阶层之间寻求平衡 3.3影响剖析:对传统盟友的贸易政策VS对华贸易政策 4政策对比:二者政策有何异同? 5政策展望:本轮大选下美国贸易政策将如何转向? 5 中产偏上阶层及富有资产阶层均呈向上趋势,美国内部整体经济不平等的加剧 本文将通过Gilbert美国阶层结构模型来考察不同经济阶层的利益得失。本文分析中我们将运用Gilbert(2018)提出的美国阶层结构模型深入剖析2000年以来美国经济阶层的变化以及不同经济阶层的得与失。尽管这一模型在数据上存在一定的历史局限性,但它依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客 观且全面的视角,来理解和分析美国经济阶层的构成。该模型将美国经济阶层划分为六大类别:富有资产阶层、中产偏上阶层、中产阶层、劳工阶层、贫穷劳工阶层以及底层(如图2)。同时,我们根据2000-2022年美国人口普查数据,测算出六大阶层在对应时间内的变化(如图3)。 中产阶层规模萎缩,底层阶层、中产偏上阶层及富有资产阶层的规模均呈向上趋势。根据图3数据,2000年至2022年期间,美国经济阶层格局发生了显著变化:底层阶层、中产偏上阶层、富有资产阶层的家庭数量占比呈现出上升的趋势,分别上升了0.1%、1.6%、4.2%,而中产阶层的家庭数量占比则呈现出下降的趋势,占比下降了1.2%。同时,在不同执政时期的政府下,经济阶层格局的变化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2009年至2016年奥巴马政府时期,底层人口占比整体呈现上升态势,贫穷劳工和劳工阶层的收入占比呈现下降态势,而富有资产阶层的收入占比则呈现明显上升态势。 –2017年至2020年特朗普政府时期,美国劳工阶层的人口占比明显下降,底层和贫穷劳工阶层人口占比亦有所下降,中产阶层的变化趋势不明显,而中产偏上阶层、富有资产人口占比则呈现上升态势。 –2021年至2022年的拜登政府时期,底层和贫穷劳工阶层人口占比有所下降,劳工和中产阶层人口占比明显抬升,中产偏上阶层人口占比略有抬升,富有资产阶层人口占比有明显的下降。 图表2Gilbert美国阶层结构模型 经济阶层 底层 贫穷劳工阶层 劳工阶层 中产阶层 中产偏上阶层 富有资产阶层 大致比例 15% 15% 25% 30% 14% 1% 典型年收入 1.5万美元 2.5万美元 4万美元 8.5万美元 20万美元 150万美元 一般特征 有限参与劳动力市场, 依赖政府补助 服务业从业者、低级文书和 无技能的蓝领工人 文书和低技能的蓝领工 人,高度程序化工作者 半专业人士,收入略高 于平均水平的工人 专业人士以及拥有较大自主权的中层管理人员 名人、有权势的高管、 政客 受教育程度 高中及以下教育 高中及以下教育 一般接受过高中教育 一般接受过大学教育 通常有研究生学位 一般为常春藤联盟 资料来源:《TheAmericanClassStructureinanAgeofGrowinglnequ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