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第三期：《区域动态》拉美和加勒比地区

区域动态（拉美和加勒比） 2022年9月第三期 2022巴西总统大选前瞻：卢拉与博索纳罗的角逐 导言： 2022年巴西四年一度的大选活动已于8月16日正式拉开序幕，将选出巴西新一任总统、联邦政府参议院和众议院部分议员以及州长等。其中，新一任总统大选备受国际社会关注，总统将于11位候选人中角逐产生。最受瞩目的当属巴西现任总统博索纳罗（2019-2022年）与前任总统卢拉（2003-2010年）两位候选人之争，双方的民调支持率均远远高于其他候选人。随着竞选活动的日趋白热化，目前已进入“血腥的九月”，卢拉的支持率虽保持领先，但博索纳罗紧随其后，两人的支持率差距正持续收窄。第一轮的竞选投票将于10月2日举行，如果候选 人获得半数以上的有效票将直接胜选，否则将于10月30日进行第二轮投票。本期汇编聚焦于两位总统候选人的最新民调情况、竞选主张、选民基础和预期投票结果等，分析并进一步探讨新任总统即将面临的问题及挑战。 一、卢拉与博索纳罗的最新民调数据 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LuizInácioLuladaSilva，以下简称“卢拉”）隶属巴西左翼政党劳工党（PartidodosTrabalhadores，简称PT），他是巴西历史上第一位工人出身的总统，也是第二位通过直接选举成功连任的总统。卢拉在任期间（2003—2010年），巴西经济高速发展，民生和公共福利大幅改善；卸任时，卢拉依然保持相当高的民众支持率。2014年，巴西开展了大规模的反腐调查“洗车行动”（LavaJato），许多巴西政界高官与商界高管纷纷下马。2018年，身为巴西前总统的卢拉因涉嫌参与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腐败案和洗钱等罪名被判入狱服刑九年六个月。但时至今日，卢拉的支持者们仍坚信他是政治阴谋的受害者。2021年3月8日，巴西最高法院法官埃德森·法钦 （EdsonFachin）推翻了此前针对卢拉的指控和定罪，使卢拉得以恢复政治权利而参加今年的总统大选角逐。 雅伊尔·梅西亚斯·博索纳罗（JairMessiasBolsonaro，以下简称“博索纳罗”）是右翼政党自由党（PartidoLiberal，简称PL）的主要领导者、巴西现任总统（2019-2022年），将于今年大选中寻求连任。在2018年的总统大选期间，尽管卢拉的 支持率远超当年被称为“热带特朗普”的候选人博索纳罗20个百分点，但局势 很快因卢拉的入狱而扭转，导致他无法再参与2018年总统大选。卢拉入狱后，博索纳罗趁机而上，承诺打击腐败和犯罪、促进私有化、裁减政府公共支出，以及捍卫保守主义价值观，最终在当年成功当选巴西总统。博索纳罗在任期间，新冠疫情肆虐全球，严重影响了巴西的经济发展，出现了失业人口激增，民众收入下降，医疗系统几乎崩溃等情形，国内的上街游行抗议活动亦时有发生。 《圣保罗页报》（FolhaDeS.Paulo）的民调机构Datafolha采访了巴西全国343座城市的6754名16岁以上选民。其9月22日发布的最新民意调查显示，卢拉的得票率预计约为47%，博索纳罗的得票率约为33%，误差范围为2个百分点。而其他总统候选人的个人支持率均暂未超过10%，分别是西罗·戈麦斯 （CiroGomes）7%、西蒙尼·特贝特（SimoneTebet）5%和索拉亚·瑟罗尼克 （SorayaThronicke）1%等。根据巴西最高选举法院（TribunalSuperiorEleitoral,TSE）的规定，候选人在第一轮投票中必须获得超过50%的有效票，才能赢得大选的最终胜利，否则将进入第二轮投票流程。 二、卢拉与博索纳罗的竞选主张 卢拉是巴西左翼政党的主要领导人，博索纳罗是右翼政党的主要领导人，其在经济政策、民生和公共福利等选民重点关注的领域均展现出不同的施政方向，详见表1。 表1卢拉与博索纳罗的竞选主张对比 候选人 卢拉 博索纳罗 所在政党 劳工党 自由党 政党派系 左翼政党的主要领导人 右翼政党的主要领导人，秉持保守主义价值观 经济政策 加强公共财政管理，加大公共领域投资，限制国家重点行业的私有化 支持自由主义经济体系，扩大私有化范围 民生和公共福利 进行税制改革，取消财政支出上限，扩大现金转移计划，减 少饥饿与贫困 维持财政支出上限，对现金转移计划持谨慎态度，承诺短期的援 助金计划 新冠疫情应对 广泛的疫苗接种计划 非强制的疫苗接种 社会群体 支持堕胎合法化，实施针对黑人、青少年和性少数群体的公共政策 反对堕胎合法化，反对同性婚姻 社会治安 反对降低最低刑事责任年龄和 死刑 严格打击犯罪行为，放宽公民枪支管控 （一）现金转移计划的设计 为了消除赤贫和将更多人纳入经济中，巴西政府致力于实施有条件的现金转移计划，其本质上是一种财政支持的再分配制度。新冠疫情的持续更是增加了这一计划的迫切性。尽管不同的总统候选人提出了不同的施政计划，但其存在一个竞选共识，即按照“巴西援助金计划”的思路继续推行现金转移计划。巴西圣保罗商学院Ibmec教授亚历山大·皮雷斯（AlexandrePires）解释称：“所有候选人都试图保持‘巴西援助金’（AuxílioBrasil）的数额，实际上就是卢拉在任时实行的‘家庭补助金计划’（BolsaFamília），再额外增加紧急援助金（AuxílioEmergencial）的额度。” 卢拉在本次大选中提出的施政纲领《巴西重建和转型方案》（ProgramadeReconstruçãoeTransformaçãodoBrasil）第一条就承诺“恢复巴西绝大多数人口的生活水平”，延续了其在任期间的执政亮点。卢拉在第一个任期内整合了前总统卡多佐政府设立的所有的社会政策，推出更为全面的“家庭补助金计划”，旨在服务于那些收入低于最低工资或政府规定的其他贫困线的家庭，以减少贫困与饥饿。这一计划的推行非常成功，受到巴西国内外的广泛赞誉。2022年竞选期间，卢拉进一步提出更新的扩大版“家庭补助金计划”，“将恢复旧有计划的主要 特征”，同时“以扩大补助金覆盖范围为指导原则，基于适当的收入门槛，分阶段构建一个适用于巴西公民的基本补助体系”。他承诺将维持目前600雷亚尔的 基本福利，并为每个有6岁以下孩子的家庭再额外补贴150雷亚尔。圣保罗瓦加斯基金会（FundaçãoGetulioVargas）的经济学家卡拉·贝尼（CarlaBeni）称：“卢拉想给巴西人带来一个观念，即有了卢拉，巴西人民将重获幸福”。 尽管博索纳罗政府主张削减政府开支，对现金转移计划持谨慎态度，然而基于寻求连任的考虑，博索纳罗政府经国会批准，提出自今年8月起将“巴西援助 金”400雷亚尔的金额增加至600雷亚尔，额外增加的200雷亚尔将于今年12月前付清，正好是选举结束期。巴西选举法规定，禁止在选举年设立新的福利项目。然而，为了规避法律制裁，博索纳罗以燃油价格上涨为由制造了一套巴西处于“紧急状态”的说辞，借机推行临时性的援助金提升计划。博索纳罗还承诺明年1月起将保持600雷亚尔援助金的常态化，尽管这与明年的预算计划法案（LeideDiretrizesOrçamentárias,LDO）相悖。 （二）财政支出上限的设置 在本次竞选中，卢拉主张撤销前任总统特梅尔政府（2016-2018年）设立的政府支出上限法案（该规定为联邦政府的财政支出设定了上限，将财政支出的涨幅限制在前一年的通货膨胀率内），以投入更多资金用于医疗卫生和教育领域。博索纳罗的政府计划则支持维持财政支出上限。经济学家加布里埃·巴罗斯 （GabrielBarros）也对撤销财政支出上限的主张提出批评，认为一旦取消，政府的财政预算很可能会失控。他建议可以改进财政支出上限法案的规则。 （三）税制改革的推行 候选人卢拉与博索纳罗的另一个共识是推行税制改革，体现为优化所得税征收表，其形式在不同候选人之间各有差异。关于税制改革，卢拉在竞选纲领中提到，“我们提议基于团结、公平和可持续的原则进行税制改革，通过实行税收累进制调整不公平的税收结构，实现穷人少交税，富人多交税；同时简化和减少消费税，并维持福利国家的财政水平。” 对于博索纳罗政府，皮雷斯教授指出，“现任政府曾承诺过推行税制改革，这是在向中产阶级示意。但由于税收涉及金额巨大，政府在财政预算中的自由裁量空间很小，很难找到较好的替代方案。因此，这虽然是竞选期间候选人发言中 很大的亮点，但并非所有候选人的提案都具有可行性。” （四）经济政策的实施 卢拉主张强化政府的宏观调控，加强公共财政管理，加大公共领域的投资，并且限制国家重点行业的私有化。卢拉明确反对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巴西中央电力公司（Eletrobras）和巴西邮政（Correios）三大公司的私有化。经济学家卡拉·贝尼认为，卢拉施政纲领的核心是重启劳工党政府以往的政策。而博索纳罗则支持自由主义经济体系，支持扩大私有化范围。 三、卢拉与博索纳罗的选民基础 总的来说，博索纳罗的坚实支持者包括中西部地区的农业人口、新教福音派选民、对新冠疫情持乐观态度者和右翼政党支持者等；而东北区的贫困人口、女性人口、“家庭补助金计划”受益者及支持者、对新冠疫情持悲观态度者和左翼政党支持者则更倾向于支持卢拉当选。其中，中产阶级群体作为中间派选民是双方博弈的主要战场。由于博索纳罗的施政方针更有利于这一群体，因此最新的民调数据显示，博索纳罗在中产阶级中的支持率占优。 巴西《环球报》于8月大选专栏《巴西——泡沫之外》（BrasilForadoBrasil）一文中，在全国范围内采访了57人，以了解那些可能影响大选胜负的选民的想法。专栏作家玛丽娜·迪亚斯（MarinaDias）重点展示和分析了巴西五种不同类型选民的投票意向及其背后原因。 （一）中西部地区的农业人口：博索纳罗领先 农业在选举中的地位不容小觑：经济上，农牧业产值占全国国民生产总值 （GDP）近30%，解决了全国近20%人口的就业问题；政治上，农业团体在国会中是最具影响力的团体之一。巴西中西部地区的选民虽然仅占全国选民总数约7%，但该地区是巴西重要的农业区，汇集大量的农业人口。根据民调机构Datafolha的数据，在中西部地区，博索纳罗以42%对36%的投票意向超过了卢拉。 多数农民和农业生产代表都是反对劳工党的保守派。博索纳罗作为巴西极右 翼的代表，是制约劳工党的最佳人选。该州的受访农民表示支持博索纳罗政府，他们共同提到的根本原因是博索纳罗放宽枪支管控的举措。此外，他们总体上认可博索纳罗在农业领域的措施。大豆和甘蔗是巴西最重要的两大农作物，巴西大豆加工协会和甘蔗种植协会的代表均已经宣布支持博索纳罗。部分农业企业家表示对社会主义感到恐惧，而卢拉的提案在他们眼中就等同于社会主义。 （二）东北部地区的贫困人口：卢拉领先 根据巴西人口流动和社会发展研究所（InstitutoMobilidadeeDesenvolvimentoSocial）的数据，巴西的贫困人口在2021年达到4730万，其中近一半（约2280 万）集中在东北部地区。仅2021一年，东北部地区就有550万人的收入跌至贫困线以下。东北地区的选民人数占比达27%，仅次于东南地区。民调机构Datafolha的数据显示，卢拉在东北部的优势比博索纳罗更为显著，双方的支持率为57%比24%。众受访者的回答显示，2020年以来巴西的经济危机使得贫困人口对博索纳罗政府倍感失望。东北地区的贫困人口面临着饥饿、极端贫困和失业等难题。他们念及劳工党执政期间的经济繁荣，故而更加支持卢拉。 （三）新教福音派：博索纳罗领先 目前新教福音派信众约占巴西人口的27%，他们从2018年至今一直是博索纳罗的忠实支持群体。即使现在国家深陷贫困和高失业率的泥潭，许多福音派选民仍然坚定不移地支持博索纳罗。根据社会学家埃斯特·索拉诺（EstherSolano）对福音派选民的研究，博索纳罗反对同性婚姻、反对毒品和堕胎合法化，更符合福音派的价值观。但玛丽娜指出，部分生活贫困的信众可能会因为经济危机而转投卢拉。这批潜在的卢拉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