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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观海外系列之三:日本走出“失去三十年”?安倍做对了什么

2024-09-11刘郁、肖金川华西证券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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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观海外系列之三:日本走出“失去三十年”?安倍做对了什么

证券研究报告|宏观研究报告 2024年09月11日 日本走出“失去三十年”?安倍做对了什么 分析师:刘郁 邮箱:liuyu9@hx168.com.cnSACNO:S1120524030003 分析师:肖金川 邮箱:xiaojc@hx168.com.cnSACNO:S1120524030004 联系人:王小艺 邮箱:wangxy21@hx168.com.cn 评级及分析师信息 ——郁观海外系列之三 近两年,日本股市多次突破前高,同时日本经济也走出通缩,广受市场关注。这种“繁荣”,是否是安倍经济学迟到的成功?有哪些经验教训值得借鉴和吸取? 积极的货币政策、灵活的财政政策和结构改革,构成了安倍经济学的“三支箭”。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日本央行推出QQE、YCC等超常规货币政策。货币和财政政策属于短期刺激,偏向于逆周期调节。结构改革则秉持长期主义,通过供给侧改革提高潜在增长率,刺激私人投资消费需求,推动经济走向良性循环。 这一系列政策,推动日本经济进入“无实感”的低景气繁荣。日本经济看似繁荣,主要表现在股市上涨、企业利润增长以及地价温和上涨等方面。但企业不涨薪,居民实际工资下降,使得通胀很难修复。 ►异次元货币政策也有难以逾越的边界 通过购债投放大量基础货币,能否带动通胀修复?日本给出的答案,并非肯定。QEE、负利率和YCC这些“异次元”货币政策的实施,成功压低了日本的10年期国债利率,也一度促进日元贬值、日股上涨,但对通胀提振效果却有限。安倍经济学带来了年化21%的基础货币增长,却带不来2%的通胀。 症结就在于基础货币并未形成足够多的贷款和存款,存贷款派生,本质上还是取决于实体经济的融资需求。如果企业和居民没有有效融资需求,也难以转化为贷款、存款的派生。其结果是给全球金融市场提供巨量的低成本套息资金。 ►财政整固,理应让位于支持增长以及收入分配 安倍任内的经济对策频率较低,财政刺激规模相对克制(除疫情期间),控制了政府债务规模的扩张,主要贡献是将赤字压回了小泉内阁时期。解决存量债务问题的关键可能是提振名义增速,安倍时期中长期的经济增长中枢略有抬升,但幅度不大,使得存量债务很难被压缩。 安倍内阁两次提升消费税率,给日本带来的增量税收,也对冲了部分赤字,但代价不低。除了实际薪资负增长之外,税收、社保调整等因素带来的收入分配恶化也不容忽视。加消费税、降企业税,相当于剥削中低收入群体,补贴企业家等高收入群体,加剧不平等,拉大收入差距,进一步削弱消费增长潜力。 ►结构政策推进困难且缓慢 安倍做了一些结构性改革,例如减税、鼓励女性和老年人参与劳动力市场、促进民间企业增加设备投资、发挥旅游观光本土优势等。但没有触及到经济结构中的深层次问题,没有创造出足够的市场需求和新的经济增长点。 因而,结构性改革也未能扭转潜在增速偏低的难题。日本央行在2023年下半年测算的潜在增速为0.68%,甚至低于安倍经济学开启的2013年的0.90%。这一水平也远低于美国的潜在增速2.05%。 ►老龄化的困扰,更多在预期层面 日本劳动力市场仍存在“老龄化程度在加快,但雇员数增加”的悖论。老龄化过程中,劳动供给未必立即出现大幅下降,低龄老年人再就业可以缓解这一趋势。老龄化对经济的拖累,更重要的是,企业和居民预期发生变化。如日本企业因人口老龄化、总人口下降,不愿追加投资。居民为了应对未来的养老金缺口,也倾向于更多储蓄。这意味着即期的需求减少,可能会大于供给降幅,从而助长通缩预期。 预期一旦形成并固化,扭转难度很大。安倍内阁用了七年多时间,最终也未能扭转预期。安倍对扭转预期也有清晰认识,多次公开呼吁企业涨薪,但如何才能起到作用?至少日本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货币政策有其难以逾越的边界,财政刺激有必要保持延续性;喊话很难快速提振预期,企业和居民会根据惯性思维作出决策;结构性改革需要更多时间、行动力和耐心。 风险提示 对日本历史数据存在认知偏差。对日本历史政策梳理存在疏漏。 正文目录 1.安倍经济学的政策实践6 1.1.2013就任伊始,推动财政、货币两支箭,复苏昙花一现7 1.2.2014迫不及待加税,打断复苏,重塑第三只箭11 1.3.2015-2016Q2经济再陷低迷,推出新三支箭14 1.4.2016Q3-2019全球复苏,新一轮财政刺激,结构改革停滞16 1.5.2020公共卫生事件冲击日本经济,安倍辞任17 2.安倍经济学等于“无实感”的低景气繁荣19 3.对安倍经济学的反思和启示24 3.1.异次元货币政策也有难以逾越的边界24 3.2.财政整固,理应让位于支持增长以及收入分配26 3.3.结构政策推进困难且缓慢28 3.4.老龄化的困扰,更多在预期层面30 3.5.安倍政府做对了什么32 4.风险提示33 5.参考文献33 图表目录 图1:安倍经济学推动经济良性循环机制5 图2:安倍经济学重要政策时间轴5 图3:大规模流动性注入只带来了货币供应量和信贷的小幅增长9 图4:提高消费税导致经济放缓,推高通胀13 图5:安倍削减法人税,促进企业设备投资18 图6:安倍任期内景气动向指数与小泉任期对比,景气指数整体相对更弱22 图7:安倍经济学期间劳动分配率持续下降22 图8:企业留存收益的变化(所有规模,不包括金融和保险)23 图9:股市和土地价格上涨,不过物价上涨不明显23 图10:异次元货币政策促进日股上涨,日元贬值26 图11:安倍主要压缩了赤字规模,但很难实现财政平衡、压降存量债务28 图12:安倍任期内日本家庭消费倾向趋于下降28 图13:日本经济潜在增速仍然偏低30 图14:老龄化程度在加快,劳动年龄人口减少31 图15:老年人和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均有所提升32 表1:安倍执政期间经济对策一览7 表2:安倍2013增长战略部分KPI10 表3:股价、消费者价格和土地价格等涨跌幅对比24 近两年,日本股市多次突破前高,同时日本经济也走出通缩,广受市场关注。这种“繁荣”,是否是安倍经济学迟到的成功?这是本文尝试回答的问题。 在正文开始安倍经济学之前,我们先对其背景(1994-2012年日本经济的数字)进行明确,以便读者直观感受日本经济的“冷与热”。对于日本而言,泡沫破裂后陷入低增长阶段,实际GDP潜在增速降至1%附近,通胀长期低迷,核心CPI同比中枢在0附近,高点在2008年的1.5%(不考虑1997调整消费税)。因而对于安倍内阁,实现名义GDP3%的可持续增长(实际增长+通胀)目标,存在较大困难。 安倍经济学的形成。2012年12月26日,安倍晋三担任日本首相,任期持续到 2020年9月16日,成为日本1890年之后任期最长、连续在任时间最长的首相(在此之前,2006年9月-2007年9月,安倍曾短暂接替小泉担任首相)。2005-2006担任小泉政府内阁官房长期间,安倍曾坚决反对日本央行退出量化宽松,可能在这一阶段,安倍形成了货币宽松应对通缩的认知。2012年众议院选举前夕,安倍提出“优先摆脱通缩、日元升值,实现名义GDP3%以上的增长”、“通过五年改革,建成全世界企业灵活性最高的国家”等,体现出对经济和企业的重视态度。2012年11月,安倍在竞选演讲中提到,“设定2-3%的通胀目标,施行无限制量化宽松。0.1%的利率太高,不如设定零利率或负利率。尽可能让日本央行买入建设国债,将更多货币强行推向市场”。这些发言在其就任之后,大多得以实现。 相对于力推的货币政策,安倍内阁的财政并未追求一味扩张,而是偏向灵活,主张财政支出有进有退。安倍内阁还试图通过结构改革抬升经济潜在增速,主要是通过制度改革、减免税收等促进投资,提高女性劳动参与率,通过TPP等促进贸易发展等方面。 积极的货币政策、灵活的财政政策和结构改革,构成了安倍经济学的“三支箭”。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日本央行推出QQE、YCC等超常规货币政策。货币和财政政策属于短期刺激,偏向于逆周期调节,先是创造宽松金融环境促进日元贬值,并改善通货紧缩预期,同时通过政府扩大财政支出,促进企业改善盈利状况,提高工资。在经济好转时,则倾向于加税平衡财政收支,以实现财政可持续。结构改革则秉持长期主义,通过供给侧改革提高潜在增长率,刺激私人投资消费需求,推动经济走向良性循环。 图1:安倍经济学推动经济良性循环机制 资料来源:华西证券研究所 图2:安倍经济学重要政策时间轴 资料来源:日本央行,日本内阁,华西证券研究所 1.安倍经济学的政策实践 安倍内阁面临低增长、通缩和政府债务高企三大问题。上任伊始,内阁的核心任务便是处理通缩,推动日本经济重回正常周期。安倍内阁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货币超宽松为主、财政刺激为辅。我们先来探讨安倍内阁货币和财政政策的推出背景。 货币政策走向极端化的背景:过去二十年的政策实践被视为过于保守。从1990年代日本泡沫破裂开始,日本央行进行了各种货币政策的尝试来刺激经济。1990年 代,日本央行逐步“榨干”传统货币政策空间,不断降低政策利率,直至1999年10月降为零利率。但其后一段时间,因日本商业银行持有大量的不良贷款,货币宽松政策传导路径受阻。2001-2006年,日本央行推动量化宽松政策,2002-2005年小泉内阁通过金融改革解决了不良债权问题。不过受限于货币政策规模以及与财政配合不足,日本经济仍处于低景气循环。2008年金融危机后,日本跟随美联储和欧央行的降息脚步,重启零利率和量化宽松。整体而言,2001-2012年,日本央行的非常规货币政策处于探索阶段,规模相对审慎,未能扭转通缩。 吸取了此前货币刺激规模审慎、退出太早的教训,安倍内阁在2013年推出史无前例的量化质化宽松政策(QQE),2016推出负利率、收益率曲线控制(YCC)等政策。即使在安倍内阁任期结束之后,日本央行也一直维持宽松,直至12年之后的 2024年才转向加息。 财政政策强调灵活性:兼顾短期刺激、中长期收支平衡。2012年之前,日本经历了多次财政扩张,背后的主线是泡沫破裂,直接触发因素还包括亚洲金融风暴、全球金融危机以及地震等外部冲击。面临政府债务率持续上升,桥本内阁(1996.1-1998.7)和任期较长的小泉内阁(2001.4-2006.9),都曾试图进行财政整固。桥本内阁于1997年4月将消费税率从3%提升至5%,对经济造成较大负面冲击,叠加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又被迫推出新一轮财政刺激法案,桥本的财政整固以失败告终。加税留下的“阴影”使得小泉内阁放弃加税的选项,推动“小政府模式”,主要通过控制财政支出,推动邮政民营化等方式削减开支。小泉的财政整固相对较为成功,但减支意味着提高经济潜在增速的支出也很难增加。低增长+老龄化组合下,面对2008全球金融危机,日本只能再度走向财政扩张。 至2012年,日本政府债务占GDP比重达到226.1%,而1993年时仅为72.8%,二十年时间日本政府债务扩张三倍,但期间日本名义GDP仅增长了3%。面临高债务低增长,安倍内阁延续了逆周期财政的思路,试图通过财政扩张刺激经济周期性回升,待经济回升之后再进行财政整固。在这一基础上,安倍内阁要求日本央行大量购入国债,以减低政府的债务融资成本。1 1按照法律,日本央行持有的国债票息,扣除自己保留的准备金部分和股息之后交给财务省。在国债票息高于零的情况下实现融资成本内化。在日本央行压低长端利率至零后,新增国债的付息压力得到明显下降,仅超长债付息成本仍高于零。 1.1.2013就任伊始,推动财政、货币两支箭,复苏昙花一现 安倍上任率先推出财政刺激。2012年末,安倍出任日本首相。2013年1月中旬,内阁即推出2012财年的补充预算案(日本财年为4月初至次年3月末),规模为13.1 万亿日元,是日本历次补充预算案规模次高,仅次于金融危机之后推出的2009财年第一次补充预算案(14.7万亿日元)。追加预算中的10.3万亿日元资金被纳入“紧急经济对策”,这一对策总规模达20.2万亿日元。2内阁试图通过财政刺激试图重振低迷的日本经济,要将GDP拉升2%左右,同时创造6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