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 贸易和发展报告 概述 分裂世界中的发展前景:全球失序与区域应对 联合国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 分裂世界中的发展前景:全球失序与区域应对 联合国 2023年,日内瓦 ©2023年,联合国 本出版物供开放获取,但须遵守为政府间组织订立的知识共享许可协议,可查阅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3.0/igo/。 本出版物所采用的名称及其图表内的材料的编写方式,并不意味着联合国对于任何国家、领土、城市、地区或其当局的法律地位,或对于其边界或界线的划分,表示任何意见。 文中资料可影印和转载,但须注明出处。本出版物经外部编辑。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印发的联合国出版物。 UNCTAD/TDR/2022(Overview) 2021年,全球经济从疫情中迅速恢复,但恢复不均衡,2022年面临新的多重冲击,波及能源市场和金融部门、实体经济和供应链、气候和地缘政治。 通货膨胀已成为政策制定者的主要关切,紧缩银根已成为应对价格上涨的主要政策工具。发达经济体在政策上达成了共识,认为央行可以引导它们实现软着陆,避免全面衰退。这一政策立场伴随着短期和长期风险。从短期来看,紧缩银根将导致工资下降,就业和政府收入减少。从中长期来看,货币主义道路将彻底扭转疫情时做出的承诺,即建设一个更加可持续、更具韧性和包容性的世界。这些风险会在全球造成不均衡的影响。 在一个被疫情削弱的体系中,发展中国家尤其受到发达国家政策决定的影响。贸发会议担心,发展中国家的形势远比国际金融界认为的要脆弱,从而削弱全球金融安全网的作用。由于粮食、燃料和借贷成本高,46个发展中国家面临严重的财政压力;两倍多的国家易受到至少其中一项因素的影响。由此可见,发展中国家确实有可能爆发大规模债务危机并经历“失去的十年”,到2030年无法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风险也是切实存在的。 应对这些风险和避免进一步连锁危机的政策措施众所周知,但具体实施还需要政治意愿和多边协调。一个重要步骤是运用政策工具的组合来应对通胀压力。另一套措施涉及国际金融体系,包括更公平持久地使用特别提款权,以缓解国际收支的制约,减少财政压力。还应考虑其他安排,如通过货币互换应对货币不稳定;关于处理债务重组的多边法律框架的讨论也应启动,并让所有官方和私人债权人参与。 新冠疫情的经验表明,大胆转变政策是可行的,尤其是发生全球危机时。尽管目前遇到一些挫折,但2022年不断增加的压力为更广泛的改革提供了契机。2010至2012年,世界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余波时也是一个改革的好时机,但基本错过了。对国际金融监管的改革充其量是局部的,且没有处理经济体内部和经济体之间的结构性问题。十年过去了,世界经济更加不稳定,如果不抓住当前多边改革的时机,多边体系仍将面临进一步分裂的风险。 A.笼罩全球的通货膨胀阴影 始于2021年下半年的增长放缓和通胀加速,让人联想到1970年代 的滞胀。政策制定者似乎希望短期、剧烈的货币冲击――正如1970年代末开始的那种――能够锚定通胀预期,而不会引发1980年代初那种导致许多发展中国家失去十年的深度衰退。 然而,当前的情况与1970年代大不相同:金融化程度加深、市场集中和劳动力议价能力大幅下降带来的结构和行为变化,改变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形势,对通货膨胀的政治经济学产生了重大影响。 首先,与1970年代相比,驱动2022年全球核心通胀的部门更少。第二,以实际价格衡量,近期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到目前为止尚低于1970年代。第三,国内生产总值的能源密集度自1970年代以来大幅下降,削弱了能源价格上涨对通胀的影响。第四,名义工资增长赶不上消费者价格指数的上涨;因此,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实际工资都出现了停滞或下降,从而排除了工资-价格螺旋上升导致通胀的可能性。第五,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私营部门和公共部门都负债累累,且发展中国家的大部分债务是以外币计价的短期债务。第六,与1980年代初相比,现在有更多独立运作的央行,明确将维持通胀目标和“透明”的货币政策规则作为优先事项。与此同时,在一个监管宽松的市场中,金融创新的传播和私人信贷的扩张创造出一个庞大且不断扩张的非银行金融机构体系,即影子银行体系。过去十年,影子银行业在发达经济体持续扩张,在发展中经济体亦有重大发展。在当前增长放缓的背景下,监管不足的金融市场给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稳定带来了新风险。 如今,通货膨胀的驱动因素也发生了变化。尽管始于2021年底的通胀飙升浇灭了人们对通胀不会长久的希望,但并无证据表明这一飙升来自财政政策的进一步放松或工资压力。相反,通货膨胀在很大程度上源自成本上涨(尤其是能源成本)以及投资增长长期疲软导致的供给反应迟缓。在高度集中的市场中拥有定价权的公司又放大了这种影响,因为它们提高了成本加成,以便从两个难得的机会中获利,一是2021年全球复苏导致需求激增,二是2022年在全球对燃料供应的担忧之下,投机交易激增,虽然实际需求或供给未发生实质变化。 粮食和能源价格上涨给世界各地的家庭带来了巨大挑战,加上陷入这一旋涡的化肥价格上涨压力,可能对家庭造成持久的伤害。乌克兰战争无疑是一个重要因素,尽管大宗商品市场十年来一直处于动 荡状态,且在2021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上升趋势。迄今为止,投机者在其间推波助澜的作用尚未引起充分关注,尽管投机者在期货合约、商品掉期和交易所交易基金中的过度参与引发了疯狂押注。由此引发的价格飙升往往是短暂的,但是对发展中国家的消费者造成了沉重打击,数亿人再度陷入极端贫困。本报告将提出一套应对大宗商品市场金融化影响的政策措施,以提高这些活动的透明度、加强监督和监管。 就目前来看,持续的货币紧缩几乎不会对引发通货膨胀的主要因素产生直接影响。相反,货币紧缩将通过抑制投资需求和防范任何初期的劳动力市场压力,来重新锚定通胀预期。更直接的影响可能体现为资产和大宗商品价格的迅速调整,从加密货币到住房和金属。全球金融危机以来,金融困境日益全球化,在这种背景下,复杂的意外冲击仍然是一个真实的和现实的危险。 因此,货币紧缩给实体经济和金融部门造成双重风险:鉴于非金融企业杠杆率高,借贷成本上升可能导致不良贷款急剧增加,引发一连串的破产事件。由于政治上不可行,排除了直接控制价格和成本加成的可能性,如果货币当局无法迅速稳定通胀,政府可能将不得已采取额外的财政紧缩措施。这只会加速更严重的全球衰退。对于公共和私人债务高、外汇风险大、高度依赖粮食和燃料进口且经常账户赤字高的新兴经济体而言,美联储的紧缩政策将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央行无法以社会可接受的成本降低通胀。因此,需要采取适当的产业和就业政策,应对供应链中断和劳动力短缺,并在中期增加关键产品的供应;还应辅以持续的全球政策协调和(流动性)支持,帮助各国出资和管理这些变革。与此同时,政策制定者应当认真考虑其他降低通胀的途径,以符合社会期许的方式 遏制通货膨胀,包括战略性的价格控制、加强监管以减少主要市场的投机交易、为弱势群体提供定向收入支持以及减免债务。 B.穿越战争和通胀迷雾的增长前景 根据联合国全球政策模型,2022年世界经济预计增长2.5%。相对上一年调低预期主要有三个原因: •事实证明,2020年和2021年实施的政策刺激未达到预期效果。特别是,在从衰退恢复的过程中,财政和金融刺激措施的规模小于预期,对增长的影响也较弱。这导致随后的(财政和货币)政策收紧可能导致衰退,如果复苏更加强劲,则不至于此。 •关键货物和大宗商品的供给不足以满足解封后的需求激增。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许多政府不愿意增加公共投资和采取积极的产业政策,导致除当前的“政策缩减”(以便将央行过剩资产变现)外,又采取了应对通胀压力的加息措施。 •乌克兰战争带来的意外阻力减缓了俄罗斯联邦和乌克兰的经济增长,引发了大宗商品价格波动,目前对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都造成了负面的供给冲击。 经济活动放缓导致无法提供体面的工作,无力创造收入来克服遗留的(过大的)债务负担,又因不稳定而无法提供经济发展的长期前 景,还导致收入和财富不平等不断加深,而这种不平等甚至在疫情来袭之前就已经根深蒂固。 对发展中经济体而言,经济放缓尤其值得警惕。除中国外,发展中经济体今年的增长率预计为3.0%,低于疫情前3.5%的平均水平,缩小了人均收入的上升空间。相比之下,在2000年代初,即最近一个工业化和发展持续进展的时期,发展中经济体的平均年增长率为5%。虽说预计中国的经济增长将继续高于其他国家,但也将放缓,预计2022年比2021年下降4个百分点,降至4%,预计2023年将加速增长,是为数不多的国家之一。 发达经济体预计2022年增长1.7%,2023年增长1.1%。平均而言,比疫情前的平均值低0.5个百分点,比全球金融危机前的平均值低 0.9个百分点。英国和欧盟,尤其是法国、德国和意大利,经济放缓尤为明显。正如贸发会议之前的报告和本报告上一节中讨论的,这说明政策制定者过度依赖货币政策来管理经济走向。 虽然全球通胀加剧引发了对一些经济体经济过热的担忧,但对于二十国集团中的大多数经济体,预计直到2023年底,实际国内 生产总值都将低于疫情前的趋势。按照2016-2017年的平均增长 展望未来,我们认为,2023年世界经济增长仍将比疫情前至少低3 个百分点,而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能够在近期缩小这一差距。 当前的宏观经济和金融状况将发展中经济体置于脆弱地位,因为它们越来越频繁地受到大宗商品市场、资本流动、通胀爆发、汇率不稳定和债务压力的冲击。与此同时,南南贸易走弱,而与地缘政治有关的贸易中断、市场集中度上升和政策空间受限正在削弱发展中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许多流动性紧张的经济体正在将有限的财政空间分配给紧急价格补贴,牺牲了对基础设施和福利项目的 公共投资,而发达经济体则再次发出财政悬崖警告,并提出了看似合理的紧缩政策的扩张效应假说。乌克兰战争和地缘政治紧张的风险日益上升,正将世界推向一个脱节的多极格局,削弱了建立一个更加合作的全球秩序的希望,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们对2022-2023年增长放缓的预测介于乐观的软着陆与悲观的地 缘政治紧张和军事升级之间。截至2022年年中,假设乌克兰战争演变成政治和军事僵局,造成越来越多的人员伤亡,但不会对世界其他地区产生进一步的负面经济影响,我们预计通货膨胀将在2022年末到2023年初下降。欧洲经济衰退以及美国和中国更大程度的增长放缓将更迅速地拉低大宗商品价格,进一步减轻通胀压力。与此同时,加息推动的美元升值可能会在发展中经济体产生衰退冲击,导致全球产出增长和价格上涨在2023年进一步放缓。这些趋势有相当大的偶然性。 尽管存在这样的政策趋势,但克服当前经济挫折、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途径仍然存在。这需要在应对迫在眉睫的生活成本危机的同时,为实现更公平、更绿色的经济推进必需的结构转型,再通过促进生产性投资和扩大再分配措施提振当地市场并提升企业和家庭的信心,以应对越来越黯淡的增长前景。 C.债务困境 随着金融状况自2021年第四季度开始恶化,流向发展中国家的净 资本已降为负数;今年,约有90个发展中国家的货币兑美元汇率走弱,超过三分之一的国家货币贬值超过10%;债券利差在上升,越来越多债券给出了比美国国债高出10个百分点的收益率,外汇 储备在下降。目前有46个发展中国家受到金融冲击的严重影响, 另有48个国家受到较重影响;全球债务危机的威胁不容忽视。发 展中国家2022年已拿出约3,790亿美元的储备维持汇率,几乎相当于最近一轮特别提款权分配(不包括中国)中新获得的特别提款权的两倍。 全球金融状况,包括美国进入货币紧缩周期,使许多发展中国家――即便不是所有发展中国家――本已脆弱的债务可持续性雪上加霜。鉴于出口收入对偿还外币债务的重要性,外债总额与出口额(货物和服务,包括旅游收入)的比率可以作为国家偿债能力的一个指标。 对于所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