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供应链环境影响分析

中国啤酒行业 产销量世界第一，行业高度集中 碎片化消费引导产业结构调整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啤酒生产和消费国，自2002年起，中国啤酒产销量位列全球第一。以2016年为例，当年中国啤酒年产量高达4506.4万千升，是排在第二位美国的两倍；人均啤酒消费量达35升，超过世界平均水平（26.4升/人）1。 啤酒行业高度集中，呈寡头垄断状态。啤酒市场在90年代初进入整合阶段后，经历一系列企业并购，格局趋于稳定。 目前中国啤酒行业被华润雪花、青岛啤酒、百威英博、燕京啤酒以及嘉士伯五大品牌垄断。2016年，这五家企业的市场占有率高达75%，国内最大的啤酒企业华润雪花的市场占有率为26%（图1）。 在啤酒行业高歌猛进的情况下，国内市场自2014年起进入深冬。人口老龄化、居民收入增加、市场需求的结构变化导致啤酒产量不断下降，小啤酒厂因亏损难以为继，主要啤酒企业如华润雪花、燕京啤酒、青岛啤酒的业绩也出现下滑，嘉士伯更是陆续关闭了8家在华亏损工厂。 另一方面，2011年至2016年间，以高端产品为主的进口啤酒总量却翻了十倍。主打个性化的精酿啤酒也以40%左右的速度逆势增长2。各式各样的啤酒屋、精酿啤酒品牌发展迅速，北京的熊猫精酿、牛啤堂、京A，上海的The Brew、Boxing cat等都成为了啤酒爱好者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些趋势凸显出传统啤酒品牌的消费黏性降低，消费结构向碎片化、个性化发展，传统啤酒品牌将面临巨大的市场挑战。在消费升级的背景下，各大啤酒品牌逐步转战高端市场，经营状况自2016年底以来普遍好转3。 目前中国啤酒行业正迎来深度盘整期，产品品质升级，生产技术创新将是啤酒企业面临的两大考验4。 图1 2016年五大啤酒品牌市场占有率 （数据来源：中国产业信息网5）其他 啤酒生产重污染环节亟待关注 早在2010年，环保部编制的《清洁生产审核指南 啤酒制造业》（征求意见稿）就指出，啤酒行业资源能源利用效率低、环境污染严重、经济效益低下，需要推行循环经济、加强清洁生产的良性可持续发展模式。但相较水泥、钢铁等传统重工业，啤酒行业的环境问题尚未引起广泛关注。 鉴于此，我们希望从调研啤酒供应链的环境污染入手，引导公众关注啤酒生产的环境负荷，并通过多方参与，推动啤酒产业链上下游企业提升环境表现，实现绿色转型。 市面上常见的啤酒主要使用罐装和瓶装两种包装形式。其中，占啤酒总量的90%以上的瓶装啤酒6，主要由啤酒、啤酒瓶、瓶盖和标签四部分组成，生产所需原材料、工艺流程以及主要污染物排放情况如表1所示。 4 表1 瓶装啤酒主要生产工艺、投入产出和代表生产商 啤酒酿造耗水量和废水排放量大 啤酒酿造工艺主要包含四步7（图2）： 1. 糖化：麦芽水解为麦芽糖，过滤废渣后，制得麦芽汁； 2. 煮沸：在麦芽汁中加入不同类型的啤酒花熬煮，将啤酒花的香味锁在麦汁中； 3. 发酵：将迅速冷却的麦汁中加入酵母进行发酵，麦芽糖被分解成乙醇和二氧化碳； 4. 包装：将发酵形成的啤酒过滤，分装到啤酒桶、玻璃瓶和易拉罐。 图 2 啤酒酿造工艺及投入产出 啤酒酿造业是废水排放大户，主要耗水源自于工艺用水、冷却、洗涤和卫生用水8。参考多个啤酒品牌年报中披露的数据以及学界对啤酒生产的生命周期分析，酿造一升啤酒需要消耗3.2至4升水91011。按照2016年中国啤酒消费量统计，生产4506万千升啤酒的用水量高达1.4至1.8亿千升。 啤酒酿造业是废水排放大户。 糖化过滤产生的废麦汁以及发酵罐、 管道洗涤、过滤洗涤水属于高浓度有机废水。 啤酒酿造过程中还可能产生锅炉废气、 大量二氧化碳，并产生啤酒糟等废渣。 ©BevSource ©Plzensky Prazdroj 五大品牌下属啤酒厂屡屡违规 调研市场上五大啤酒品牌下属企业显示，各品牌下属啤酒厂均存在不同程度的环境违规（图3）。 图 3 2014至2017年五大啤酒品牌下属企业环境监管记录 （数据来源：蔚蓝地图数据库） 华润雪花 中国最大的啤酒企业华润雪花共有98家在华啤酒厂，23家自2014年以来出现废水、废气超标和程序违法（图5，附录-表1）。 其中，华润雪花啤酒（绵阳）有限责任公司在2016年11月监督性监测中总排口化学需氧量（COD）超标4.2倍，2017年1月总排口COD超标1.7倍，同年4月总排口生化学氧量（BOD）超标4倍，COD超标3.7倍12。 此外，华润雪花啤酒（北京）有限公司2017年因污水处理站厌氧工序产生的废气未经处理直接排放受到北京市环保局处罚。该企业在2016年12月至2017年4月间，还曾在糖化、过滤、制冷、污水工段使用48台高耗能落后机电设备，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节约能源法》。 尽管华润雪花发布的2016年社会责任报告高调提及公司的环保总投入及 “致力于打造全产业链的绿色管理”13承诺（图4），但多家下属企业出现环境违规，凸显出华润雪花啤酒尚未做到环境合规生产，亟待提升下属企业的环境表现。 图 4 华润雪花2016年社会责任报告14 青岛、燕京 青岛啤酒和燕京啤酒，自2014以来也分别有15家和14家下属啤酒制造企业出现环境违规行为（图6、7，附录-表2、表3）。 位于济宁市的燕京啤酒（曲阜三孔）有限责任公司自2015年以来，在属地环保部门每月发布的“大气污染物新标准执行情况汇总”中连续26次因无脱硝设备，氮氧化物（NOx）、二氧化硫（SO2）和烟尘排放不达标被处罚15。 0 10 20 废水 废气 程序违法 8 燕京啤酒（莱州）有限公司自2014年以来，也曾连续20次因无脱硝设备，烟尘排放不达标被处罚。2016年，该企业还因将酿造车间的部分生产废水和扎啤车间的全部生产废水未经处理直排入海，被处以117.93万元的罚款，总经理及生产部节能环保处副处长被处以12天行政拘留，7名有关责任人被给予警告等纪律处分16。 然而燕京啤酒2016年社会责任报告却强调：“报告期内，公司污染治理设施一直稳定运转，污染物达标排放，在各级环境保护部门环保检查中污染治理及污染物排放检查结果均为合格” 17。燕京啤酒也因下属企业多次出现环境违规登上南方周末2016年度中国漂绿榜18。 百威、嘉士伯 市场占有率略低的百威英博和嘉士伯2014年以来，也分别有5家和3家下属企业出现废水相关的违规行为（见附录-表4、表5）。其中，嘉士伯下属企业重庆啤酒股份有限公司（马王乡厂区）在2015年曾被群众举报恶臭污染、噪声超标19。2016年7月，燕京啤酒（莱州）有限公司将污水直接排向一堤之隔的渤海 ©朱铮，水母网 2016年 图 5雪花啤酒下属企业环境监管记录情况（2014至2017年） （数据来源：蔚蓝地图数据库） 图6 青岛啤酒下属企业环境监管记录情况（2014至2017年） （数据来源：蔚蓝地图数据库） 图 7 燕京啤酒下属企业环境监管记录情况（2014至2017年） （数据来源：蔚蓝地图数据库） 啤酒玻璃瓶生产是空气污染的贡献源之一 按照现行的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啤酒玻璃瓶制造属于日用玻璃制造业。如图8所示，沙子、石灰石、纯碱、旧玻璃渣等原材料经过粉碎混合后，在1400°C的高温窑炉中熔制，玻璃液经压制成形后再经过退火、加工、检验，最终形成玻璃瓶。 图 8 啤酒新瓶制造过程及投入产出 与钢铁、水泥、火电等行业类似，日用玻璃制造业也是空气污染的重要“贡献源”，主要废气污染物包括：原材料运输、存储和处理时产生的粉尘、熔制过程中窑炉产生的烟尘、SO2和NOx。 由于熔制过程需要在1400°C左右的高温下进行，玻璃瓶生产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燃料。出于成本考虑，一些中小企业更倾向于选择价格低廉的煤炭、重油甚至高硫石油焦作为燃料20。2015年发布的《日用玻璃工业污染排放标准》（二次征求意见稿）编制说 ©Plzensky Prazdroj 明显示，日用玻璃工业中采用发生炉煤气的玻璃窑炉占窑炉总量的50%21。发生炉煤气窑炉热值低、燃烧状态难以控制，煤的储运过程还会产生粉尘，燃烧后产生烟尘、NOx和SO2。 中国产业发展研究网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啤酒玻璃瓶产量达522亿只22。结合《日用玻璃工业污染物排放标准》（二次征求意见稿）编制说明提供的啤酒瓶产排污系数计算，生产522亿只啤酒玻璃瓶相当于排放1.5万吨烟尘，9.4万吨NOx，8.8万吨SOx。 除废水废气，喜力23和嘉士伯24对啤酒生产碳足迹开展的分析显示，相较于大麦种植、麦芽生产、啤酒酿造、物流和零售冷藏环节，包装生产过程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最大。Talve （2001）在对普通Lager啤酒进行全生命周期分析后也发现，在啤酒生产消费全链条节中，包装生产对气候变化的贡献值最大25。因此，在实现合规的基础上，促进啤酒包装环节的节能减排将有助于提高啤酒供应链的能效、减少碳足迹。 大品牌疑似新瓶供应商环境表现不尽人意 对81家啤酒玻璃瓶（含国家质检总局2012年公布的啤酒瓶质量抽查结果名录26）生产企业开展环境合规检索显示，35家企业自2014年以来存在环境违规行为。其中，超过71%为废气排放相关的环境监管记录（图9），涉及超标排放SO2、NOx、烟尘，废气处理设备不正常使用、闲置，以及监测设备未规范化建设等问题。 图 9 玻璃啤酒瓶生产厂家环境监管记录统计 （数据来源：蔚蓝地图数据库） 值得一提的是，多家大型日用玻璃企业是五大啤酒品牌的疑似新瓶供应商（图10，表2）。其中，百威啤酒疑似使用的秦皇岛方圆包装玻璃有限公司27，2016年4月因拒不改正超标排放大气污染物，拒不改正未依法取得排污许可证、排放大气污染物等问题，被属地环保局处罚1247万元28。 青岛啤酒、燕京啤酒、华润雪花的疑似新瓶供应商——桂林晶盛玻璃责任有限公司29，2015年1月也因烟尘排放超过《工业窑炉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二级排放限制30被属地环保局处以8万元的罚款。 无数据 19% 无监管记录 38% 有监管记录 43% 程序违法 废水 废气 固废 图10存在环境监管记录的啤酒品牌疑似新瓶供应商 （数据来源：蔚蓝地图数据库） 表2主要啤酒品牌疑似新瓶供应商环境监管记录 企业名称 品牌客户 环境监管记录 河北燕京玻璃制品有限公司31 燕京啤酒32 2016年擅自停运大气污染治理设施，非法排放污染物； 2015年超过重点污染物排放总量年度控制指标排放污染物。 秦皇岛方圆包装 玻璃有限公司33 百威34 2017年3月，窑总出口NOx超标； 2016年11月多日在线监测数据超标； 2016年4月，拒不改正超标排放大气污染物，未依法取得排污许可证、排放大气污染物； 2016年1月SO2、NOx、颗粒物超标。 秦皇岛索坤日用 玻璃集团有限公司35 燕京啤酒、华润雪花、百威、雪津、 蓝带、哈尔滨36 2016年1月，颗粒物、SO2、NOx超标； 2015年10月，颗粒物、SO2、NOx超标；9月北厂3、4号窑出口氮氧化物超标； 所有检测窑出口颗粒物、SO2、NOx超标。 广东华兴玻璃 股份有限公司37 燕京啤酒 百威 珠江啤酒38 河北华兴玻璃有限公司：2017年2月空气质量专项调查工作列为问题企业39 河南华兴玻璃有限公司：2017年企业脱硫除尘设施未按要求添加碱性吸收剂，喷淋液呈酸性；石英砂、玻璃渣配料、上料口未按环评要求安装布袋除尘及收尘设施；在郑州市橙色预警尚未解除时，未采取限产30%的要求； 2016年废气总排放口SO2多次超标排放，已整改完毕40； 2014年生产过程中烟气和粉尘的无组织排放41。 青岛崂山玻璃 有限公司42 青岛啤酒43 2017年6月玻璃窑炉SO2、NOx超标，7月SO2和烟尘超标； 2016年11月玻璃窑炉NOx超标； 2016年11月未按照规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