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基钦周期已经于今年1-2月份转向扩张期。 全球基钦周期的上一轮低点发生在2019年的三季度左右,但是在扩张期中遭遇了新冠疫情,尽管经济指标在2020年初遭遇了巨大的冲击,但我们认为这依然不能改变基钦周期的大体节奏。 本轮基钦周期的低点发生在2022年的12月至2023年的2月之间,从全球制造业PMI,美股EPS等指标均反映了这一时段的变化。 与历史不同的是,虽然基钦周期转扩张,但是头上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即高通胀)还未被解决,尤其是美国2016年移民收紧之后,劳动力供给成了较难解决的问题。 但乐观的美股市场已经抢跑,在AIGC的加持下,纳斯达克已经上涨了20%,但如此之低的风险溢价(标普当下为1.8%,纳斯达克100仅为0.2%)恐难维持长久,如果美联储降息较晚,则目前的估值还有回落空间。 港股不悲观,我们的风险溢价模型显示2024年机会很大。 从年初至今,港股几乎未涨。原因可能是:1、去年底部反弹幅度较大; 2、基本面在逐渐变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3、开年之后美元的利率较港币更高,引发了短期套息的交易卖出港币而买入美元,降低了港股的流动性;4、美国阶段性强势(较港股),也引发了市场的顾此失彼。 我们坚持港股已经走在复苏的路上,但为了衡量波动,我们构建了港股的风险溢价模型,模型中显示,2023年港股下跌的支撑位在17500-18000点(这并非说市场一定要回踩该位置,只是作为度量极限压力的一个标尺),而2024年港股的目标上限区间为28000-30000点。因此,我们认为目前港股不悲观,倘若后续一旦触发支撑,则带来的是更大的收益风险比。 风险提示:美国经济衰退的风险,疫情发展的不确定性,局部地缘冲突的风险。 美国经济处在什么周期里? 美股最近5个月的走势,是典型的“看空、做多”。 全市场都在讨论经济衰退的到来,而且高企的通胀、中小银行的暴雷、商业银行的空置率的攀升也给看空者充分的理由,然而年初以来,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英伟达、微软、谷歌几家大型科技公司,却带领着纳斯达克指数(IXIC)上涨了接近20%,这个回报已经俨然是个标准的牛市收益率了,那么如何解释衰退预期中的牛市? 其次是,大宗商品表现出衰退期的特征。年初以来,在美国衰退预期的背景下,黄金上涨了8.6%,伦铜下跌1%,伦铝下跌了3.5%,原油下跌了9.4%,天然气下跌了47%,大宗商品的走势显然体现的是衰退期间的表现而非复苏期间; 其三是,美债收益率的下行。年初以来,十年期美债上涨了2%,美债收益率呈现清晰的下降趋势,美债收益率也呈现了对衰退的预期; 其四是,港股并未跟随纳斯达克。同样是科技股主导的港股市场,恒生指数(HSI)前五个月的回报仅为0%左右。这显然不能用风格去解释,如果处在历史典型的复苏期中,很难找到美股涨,港股不涨的情形,这种情况一般存在于经济收缩期的后半段; 故而,对于权益市场的投资人,尤其是港股权益市场的投资人,如果今年看多中国经济而做多港股,迄今为止,并未取得较为满意的收益;如果看空美国经济而做空美股,迄今为止又呈现了较大的损失。难道看多做多、看空做空,有问题么? 问题出现在哪里? 下文我们将从美国经济周期出发,不力求解释所有问题,仅是在周期视角下来观察当下美国经济周期所处的位置,以及试着对后续市场走势做一个预判。 全球上一个基钦周期的自然低点在2019年7月,但扩张期中遭遇了新冠疫情 图1:全球制造业PMI 图2:中国、美国、欧元区制造业PMI 我们一直认为,美股映射的是全球经济周期而非美国本身,按照我们对基钦周期的划分,全球基钦周期的低点发生在2019年7月(而非新冠疫情时期)。其有很完整的证据链与自洽的数据验证: 1、全球PMI的低点出现在2019年7月; 2、中国、美国、欧洲PMI低点都出现在这一时期附近,美国PMI低点时间为2019年9月-12月(9月、12月都为47.8),欧元区PMI低点时间为2019年7月(46.5),中国PMI低点为2019年10月(49.3),工业增加值全年低点为2019年8月(4.4,低于当年1、2月份的平均值5.1); 3、产量领先价格,全球CRB指数在2019年8月创新低后,持续反弹了9、10、11、12、1月,合计5个月,直到2月新冠疫情开始后才回落,一个基钦周期的收缩期中,商品价格很难有这么久的反弹; 4、中国的PPI在2019年10月份触及低点,随机开始了上行,直至新冠疫情后再继续回落; 5、上证指数在2019年8月份创出年内的次低点,2733.92点; 6、指数领先ROE,A股ROE在2019年四季度下滑至低点,且并未因新冠疫情的到来而更低。 图3:A股的单季度ROE 所以,站在经济周期的角度,我们这样认为:2019年下半年,全球基钦周期转向扩张,但扩张期早期遭遇了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 由于,基钦周期具有自然法则的特征(见《基钦周期随笔之二》,我们用历史数据预测天气与实际情况吻合),因此它从长期来讲,不会因为突发事件(比如战争、疫情、重大利好或者利空)而发生改变,突发事件会轻易影响投资者的情绪,比如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当天可以跌去21%,但突发事件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基钦周期的节奏。 全球基钦周期已经转向扩张 以下,是我们针对于标普500做的历史复盘,它的一个短周期时间长度大约在42-43个月,牛市的时间平均为32-33个月,熊市平均为8个月。 表1:美股与基钦周期 我们将美股与基钦周期放在一起,可以初步计算(假定基钦周期的长度在42-43个月左右),2023年2月前后,全球基钦周期已经触底,正在开启新一轮的扩张周期。 图4:标普500与基钦周期 以下两组数据很有说服力: 1、全球制造业PMI在去年12月见底(48.7); 2、标普500的12个月前瞻EPS在2月24日见底,纳斯达克12个月前瞻EPS见底更早(1月27日)可以看出,美股的盈利已经走出了下降周期。 图5:标普与纳斯达克的12个月前瞻EPS 最近巴菲特增持了日本五大商社的股票,这是继他在2020年初期(实际上是基钦周期扩张的早期)之后的又一次加仓,也是选择在基钦周期扩张期的早期,从这两笔交易上看,巴菲特对日本的投资都是在基钦周期扩张期刚刚确认后,做的精确的右侧加仓。 图6:日本制造业与服务业PMI 图7:日本国债利率 美国控制通胀的艰巨性:历史不曾有过的挑战 虽然,我们找到了在基钦周期层面上经济转向的信号,它解释了年初以来美股、日股的上涨,但我们是否能够判断市场已经走入新的牛市了?尤其是前文提及的: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美债收益率的下行、港股表现的差异,这些显然都不符合牛市的特征。 当我们回顾美国通胀历史,疫情后的量化宽松,使得美国通胀水平回到了40多年前,虽然我们很难将如此高的通胀定位到某一个常规的周期中(例如朱格拉周期、库兹涅茨周期),考虑到2000年以后,美国通胀平均水平2.2,核心通胀平均水平2.1,所以至少我们不应该否认,如此严重的通货膨胀显然不能够漠视。 图8:美国通胀 当下的美国基础服务业劳动力严重不足,这背后的原因是2016年的移民法的修改。截至3月,美国劳动力净缺口(假设所有有意愿参加工作的人均求职成功,依然还空缺的工作岗位)已经达到了466万之多。 图9:美国劳动力缺口 我们以本轮与2000-2002年,2007-2009年相比(起点都在标普500高点),可以显著发现失业率与劳动者收入的对比差异。 美国服务支出2022年为11.8万亿美元,占到个人消费支出,17.3万亿美元的68%,或者占到美国GDP,26.1万亿美元的45%。 本轮服务业支出表现得比2000-2002,2007-2009年的韧性都要更强。 图10:美国服务支出同比 究其原因,尽管美联储始终保持加息,但是市场并未看到期待的失业率的提升。 在我们去年底发布的策略报告中,曾引述过当时分析师对2023年美国失业率的预期为4.3,2024年为4.7。时隔半年,目前分析师对2023年美国失业率下修至3.9,2024年下修至4.6。 图11:美国失业率 失业率保持很低水平,就意味着就业者在工作选择上更有主动权,雇主们不得不付出更高的薪酬以吸引求职者。即,劳动力成本的压力远高于2000-2002年,或2007-2009年。 图12:美国名义时薪同比 另一方面,本轮原油价格也相对坚韧。本轮原油价格受到俄乌冲突(导致了全球供应链不畅)、前几年原油企业资本开支较低、欧派克减产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其并没有像2008年金融危机一样大幅下跌,目前价格的同比走势大约类比2000-2002年的走势。 图13:原油价格同比 故而,按照美国联邦基金利率期货的期望观察,市场曾在硅谷银行暴雷之后,短暂认为降息会来得更早,然而随着通胀数据与就业数据的披露,期望值又回到了小幅攀升的局面。 图14:2023年底联邦基金利率期望值 何时降息?分歧很大 当下,市场预期到年底美国联储降息2次。 图15:市场预期到年底降息2次 我们在月报中提及,4月份,美国宏观分析师下调了2024年的经济增速,把GDP的低点从2023年Q4移至2024年Q1,换句话说,市场也非常清楚,只要保持高利率环境,对经济增长的压力是巨大的,从这个角度说,市场不乏看空的声音。 表2:美国经济预期调整情况(季度) 但另一方面,市场还在做多。标普500与纳斯达克均在上涨,尤其是纳斯达克100(NDX)中的一些龙头公司,凭借AIGC的创新,几乎接近了新高。我们做了这样的观察: 讨论估值时,我们不能脱离无风险收益率。从金融危机之后,美股的风险溢价(ERP)最低位在2.7%(图中红色虚线),它在2010、2018、2021年都显示出有效性,即便在2015-2016年,由于其ERP未跌破2.7%,因此也可视为有效。即,市场会遵循当期的无风险利率水平,结合基本面,保持一个乐观的上限。 图16:标普500的风险溢价 但是在去年10月份之后,ERP向下突破了前面是13年的支撑,最低达到了1.6,当下为1.8,即市场乐观起来已经没有上限了。 纳指100则更加清晰,其历史底部在1.5,去年7月向下突破,最低达到了0.2,目前为0.2。(图中PE估值口径不是 TTM ,而是分析师对12个月的EPS前瞻)。 图17:纳斯达克100的风险溢价 直白的说,美国市场现在洋溢的是乐观的情绪,它比过去十几年都更为乐观,换句话说,如果纳斯达克100对国债,已经不需要风险溢价了,这到底是一种新的技术浪潮开始,还是一种偶发的偏差?当下解释可能有: 1、从流动性上看,市场上的资金太多了,可配置的好资产总是被追捧,不仅是纳斯达克100,标普500,法国、德国、英国、日本等诸多高分红、低估值的股票都在涨,这完全不是我们历史上观察到的衰退期的印象; 2、从无风险利率上看,市场不认为美国会长期保持如此高的美债收益率,认为高企的收益率只是个暂时现象,它终会下去,或者我们可以理解,市场隐含认为,美债收益率较目前低1%左右或者更多,才是合理的; 3、从科技进步上看,部分投资人认为,伴随着AIGC的发展,相关公司未来将迎来一个长期、蓬勃的发展,其会提升其未来增长的预期(我们的ERP更严格的说,应该是体现的是ERP-g,g高了,ERP就可以更低一些); 4、从通胀上看,从过去几十年的习惯上,市场认为不论通胀是否较高,美联储终究会在该出手的时候出手。至于何时是该出手时,市场没有答案。 比如美联储多次强调过CPI的控制目标是2.0,按照目前分析师预期,即便到2024年底,CPI也在2.3左右。还有就是经济衰退,目前分析师预期即便是在2024年Q1的经济低点,GDP同比增长率也依然为正,按照美联储的定义,这种情形不能称之为衰退。如果通胀即没有达成目标,经济也未衰退,为什么美联储会降息? 有人认为,只要不再加息了,是不是市场就可以转向上涨状态?我们的考虑是这样的:如果不加息,但是迟迟没有降息,也会证明“关于市场认为高利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