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默克尔：从“欧洲病夫”到“欧洲火车头”，德国做对了什么？

回望默克尔：从“欧洲病夫”到“欧洲火车头”，德国做对了什么？ 研究结论 默克尔人生前36年在东德度过，早年的经历让她形成了隐忍而内敛的性格，其执政风格具有鲜明的“谨言慎行、稳健务实”等特点。这些特点在她的经济决策中亦不例外，在默克尔的执政生涯中，她很少直接对经济议题发声。通过观察默克尔在欧债危机中的应对，我们认为默克尔在经济政策上有两大非常明显的偏好——反对过高的福利、平衡财政且警惕债务。 默克尔上台前，德国经济增长乏力。德国社会福利体制中的高福利、高税率、高成本和高额费用恶化了德国国内的投资环境，造成外资不敢投资，本国资本外流的尴尬局面。默克尔上台后基本沿袭了前任施罗德“Agenda2010”（《议程2010》）改革的思路，对社会福利体系、税收制度以及劳动力市场进行了系统性的重塑。改革大幅削减了社会福利、允许资方更自由地解聘与雇佣员工、削弱工会的权力。改革之后德国的劳动力市场供给充裕，政府的财政负担得到了缓解，德国制造恢复了其竞争力。 美国扩大对华出口管制，全球半导体产业 2022-11-01 预，强调财政紧缩、严控债务。德国起初拒绝对希腊等国施以援手，并认为债务国松懈的财政纪律是欧债危机的根源。德国政府坚持认为，解决危机的关键在于敦促 供应链风险升级欧洲产业对外转移，中国出口如何受益？ 2022-10-31 重债国整顿财政纪律，甚至要求所有成员国在其宪法中写入限制赤字的条款。 从能源危机到英国财政闹剧：故事是否还 2022-10-18 在欧债危机的应对中，默克尔的经济思想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她反对政府过度干 宏观经济|深度报告 报告发布日期2022年11月08日 王仲尧021-63325888*3267 wangzhongyao1@orientsec.com.cn执业证书编号：S0860518050001香港证监会牌照：BQJ932 孙金霞021-63325888*7590 sunjinxia@orientsec.com.cn 执业证书编号：S0860515070001 曹靖楠021-63325888*3046 caojingnan@orientsec.com.cn 执业证书编号：S0860520010001 陈玮chenwei3@orientsec.com.cn 执业证书编号：S0860522080003 随着债务危机在欧元区国家扩散，甚至威胁到欧元的存亡，德国不得不出手相助。德国要求建立财政联盟，以解决欧元区内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不能统一的困境，德国施以援手的前提是债务国在未来实行紧缩财政，偿清债务、平衡收支。2012年3月2日，欧盟25个成员国同意并签署了《财政契约》。欧盟在德国的主导下终于达成了整顿财政的共识。德国借此成功将《议程2010》改革后的财政模式推行到整个欧洲，使欧元区从货币联盟向财政联盟迈进了一大步。在此基础上，德国推动建立了欧洲稳定机制，为债务国提供常态化的紧急贷款，以充足的流动性解决债务国今后可能出现的偿付困难，欧债危机也宣告平息。 一个国家经济的发展，除了适当的经济政策与危机应对以外，也离不开良好的外部环境。在自己的任期内，默克尔一直较为成功地管理了与俄罗斯的关系，顶住美国和东欧国家的压力推进了“北溪二号”，为德国乃至整个欧洲的经济发展营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德国乃至欧洲范围内，再产生一个像默克尔这样的政治家并不容易。从主观层面来说，默克尔在东德长大，对世界的复杂性有深刻的理解，因此能够坚持欧洲特性和对多边主义的认同，不在“民主与专制”这样的二元论中迷失自我。而俄乌冲突爆发之后，欧洲正在滑向这样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客观层面，德国领导人的施政离不开俄欧关系、美欧关系的大环境，只有妥善处理好与美国和俄罗斯的关系，维持一个相对多极化的世界，德国乃至欧洲的领导人才能充分发挥其政策的自主性。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好与俄罗斯的关系以及解决能源供应的问题，那么德国的前景不容乐观。 风险提示 现任德国总理朔尔茨执政尚属早期，权威与驾驭复杂疑难局面的政治掌控力存在低于默克尔的风险。俄乌冲突后德国乃至整个欧盟加速倒向美国，德国内部在政治、经济与产业层面对华取向存在较大分歧的风险。 会重演？：——海外宏观札记1017 能源危机：现况、测算、欧洲宏观环境关键变化前瞻 2022-10-03 有关分析师的申明，见本报告最后部分。其他重要信息披露见分析师申明之后部分，或请与您的投资代表联系。并请阅读本证券研究报告最后一页的免责申明。 目录 一、“欧洲病夫”——两德统一后增长乏力的德国经济4 二、默克尔经济学的前传——“Agenda2010”5 （1）劳动力市场改革5 （2）减税6 （3）家庭政策6 （4）医保改革6 （5）退休金制度改革6 （6）教育体制改革6 三、萧规曹随：施罗德走了，但“Agenda2010”留下了7 四、从欧债危机的应对中检视默克尔经济学8 五、与“搬不走的邻居”和谐共处：默克尔时期的德俄关系10 风险提示14 参考文献14 图表目录 图1：1998-2004年间英法德美日GDP增长对比5 图2：2000-2020年间英法德意失业率对比7 图3：德国、法国、英国、希腊以及欧盟27国财政盈余占GDP比重10 图4：2022年以来德法以及欧盟27国HICP走势11 图5：2020年德国各类能源消费量11 图6：2020年德国各类化石燃料进口来源11 图7：2022年以来朔尔茨支持率走势12 图8：2022年度英法德及欧盟PMI走势13 默克尔执政的16年，既是德国政治影响力与日俱增的16年，也是德国经济地位发生巨大变化的 16年。2000年前后，德国因其经济长期疲软而一度被称为“欧洲病夫”。从“欧洲病夫”到如今的欧洲“带头大哥”。默克尔是如何振兴德国经济的？我们又该怎样理解和评估默克尔的经济思想？什么样的土壤孕育了默克尔？在默克尔卸任后，德国在国际舞台上能否维持默克尔时期的地位和影响力？ 要想理解默克尔的经济成就，就要从默克尔上台前德国的政治经济状况说起。 一、“欧洲病夫”——两德统一后增长乏力的德国经济 1954年7月17日，默克尔出生于位于西德的汉堡。在默克尔三个月大时，作为牧师的父亲率全家搬迁到了东德。1961年8月，7岁的默克尔和父亲一起去西德探亲。在从西德返回东德的路上，她注意到沿途的士兵和森林里架起的铁丝网。几天之后，民主德国封锁了与联邦德国的边境，东西德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分隔。亲眼目睹时代剧变以及东德相对高压的政治氛围让默克尔学会了谨言慎行，塑造了她隐忍而内敛的性格，在日后的政坛生涯中，她以不露情绪、不轻易表态而著称。 但少年时代在东德的生活留给她的记忆并不是全然灰暗的，在接受采访时她曾表示，“虽然政治气氛较为谨慎，但我们仍可以和家人朋友们自由地庆祝生日和圣诞节。”在东德成长的经历，也让默克尔对世界的复杂性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 1989年柏林墙倒塌后，默克尔开始走上仕途，历任妇女青年部部长、环境和核能安全部长以及基民盟主席。虽然此时默克尔个人的仕途一帆风顺，但同一时期，德国的经济状况却令人堪忧。 1990年德国统一，由于历史原因，东西德之间的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巨大。为了支持东德的发展，统一后的德国政府通过征收团结税给东部地区输血。虽然东西部的差距不断缩小，但也为德国带来了高失业率、高通胀和低增长的高昂代价。 此外，德国的福利体系“过分发达”：雇主不得轻易解雇员工，即便解雇，也必须根据被解雇员工的家庭情况给予适当补偿，这导致企业不敢解雇困难员工，反向影响了企业扩张和招募员工的意愿；而即便失业，失业者仍可以拿到相当于失业前薪水60-70%的补贴。 2002年，德国社会福利支出为4870亿欧元（占当年GDP的23%），从1991年到2002年，政府债务更是翻了一番。为了支付高额的福利费用，德国政府被迫一再提高税率。1997年，德国税收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0.3%，个人所得税最高税率为53%，企业税为51.83%。同期美国的税收只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9.7％，个人所得税最高税率仅为30％，企业税亦仅为30％。高税收减少了企业利润，也导致了资本外流。 德国社会福利体制中的高福利、高税率、高成本和高额费用恶化了德国国内的投资环境，造成外资不敢投资，本国资本外流的尴尬局面。由图一可知，1998-2003年间，德国的GDP增长率在发达国家中敬陪末座。 图1：1998-2004年间英法德美日GDP增长对比 数据来源：Wind，东方证券研究所 二、默克尔经济学的前传——“Agenda2010” 面对萎靡不振的德国经济，2003年，左翼社民党出身的总理施罗德抛出了一个非常右翼色彩的系统性改革方案——“Agenda2010”（《议程2010》）。《议程2010》是一个对社会福利体系、税收制度以及劳动力市场的系统性改革方案，主要包含六大项目。 （1）劳动力市场改革 该改革主要目标在于减少长期失业人口，增加青年就业机会，降低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具体措施包括： a.联邦劳动机构的改建方案：原本一位职业介绍职员和求职者的比例为1:400，改造之后比例为1:75，以更好地服务求职者，帮助其早日找到工作。就业局给失业者强制介绍工作，只可以拒绝一次，否则会面临削减补贴的惩罚。 b.资方解雇保障：主要针对五人雇员以下的小型公司以及手工业者，使劳动力流动更为自由。 c.鼓励个人创业，补助期限长达三年。第一年每月600欧，第二年每月360欧，第三年每月240欧。此外提供新的就业方案---迷你工作(MiniJob)。迷你工作指的是月薪400欧元以下的工作，无须报税。 d.失业金改革，这是整个“Agenda2010”中最受争议的一项法案。它将先前三种不同方式的社会保障制度：失业金，失业补助以及社会救助金结合成两种新的失业补助方案，称为失业金I与失业金II。失业金I最长只提供12个月。超过55岁的失业者，可以领取最多18个月的一类失业金。本来失业金I的发放期限结束后，可以接着领取“失业救济”，“Agenda2010”将失业救济完全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失业金II。 失业金II的目的在于鼓励失业者重返就业市场，进而降低失业率，减少福利支出。在此之前，德国的失业者可以在失业的头3年可以拿到失业前60%水平的津贴，并在之后，不论其失业多久， 均可以拿到失业前53%的收入。改革之后，失业者仅能在失业后的第一年拿到失业前收入的67%，但一年后若还是无法找到工作，就只能拿到400欧元每月的救济金。 （2）减税 从2004年开始，个人所得税的税率进行调降，最低税级税率从25.9%调成15%，到2010年降为 14%。最高税级税率则将自53%在5年内降至42%。此外，免税额额度也从1998年的6322欧 元调高成7664欧元。 （3）家庭政策 国家负担部分照顾孩子的责任成了本政策的要点。具体措施简述如下： a.成立足够的公立托儿所（三岁以下）和幼儿园。 b.提高生育津贴：前三个孩子可每月领取154欧元的儿童津贴，自第四个孩子起增加为179欧元。 可以领到18岁，18岁以上25岁以下的在校学生亦可继续领取。 c.儿童津贴：提供给低收入家庭每月每个孩子140欧元的补助，但领取失业金II的父母则无法申请。 d.提高单亲家庭免税额到1300欧元。 （4）医保改革 医疗水平的提升和德国老龄化社会的来临使得老年人口增加，但这也导致了医保支出的不断增加，财政捉襟见肘。该改革项目简述如下： a.部分药品不再报销，将原来医保全额支付的药品改成部分负担或是自行偿付。b.每季挂号费定为10欧元，如经转诊，则当季内无须再付。 c.医疗费用透明化：帐单上必须罗列出详细的医疗项目及费用，避免虚报。 （5）退休金制度改革 退休金制度的改革项目简述如下： a.鼓励个人购买商业和其他各类养老保险，国家会给予一定的补助。b.提高退休年龄至67岁。 c.自2004年起退休金金额将不再提高,并提高退休金缴纳比例(占薪资20%)。 （6）教育体制改革 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