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税四期上线点评：从薇娅逃税被罚探索征税变革

要点 2021年12月20日浙江省杭州市税务局稽查局依法对网络主播黄薇做出税务行政处理处罚决定，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罚款共计13.41亿元。 中国从1994年开始启动的“金税工程”建设，目前已经进入到四期阶段。 “金税四期”启动的财政背景：1.财政政策在“稳增长”和“债务持续性”间选择平衡。2021年下半年经济持续承受下行压力，为托底经济财政支出加大力度。我们认为2021年10月财政支出增速已见底，2022年财政支出增速将持续回升，但鉴于目前处于“高质量发展”阶段，财政支出增速将受限。2.财政政策有保有压、开源节流。在保障财政支出力度的同时，财政纪律和效能也不容忽视。过紧日子也要对税收的监管进一步加强。2022年全国税务工作会议提出“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推动智慧税务建设取得实质性进展。以及切实加强税收监管和税务稽查”。 金税四期纳入“非税”业务，搭建企业信息联网核查系统，实现了财税、银行、企业等各部门之间信息的联通和共享，方便各部门及时跟踪企业纳税情况，重点稽查八类企业。2021年3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该意见标志着税收征管第三次变革的开启。第三次变革以发票电子化改革为突破口、以税收大数据为驱动力，建成具有高集成功能、高安全性能、高应用效能的智慧税务，全面推进税收征管数字化升级和智能化改造。 未来税收征管改革方向：1.迈向“以数治税”时期，逐步实现税收征管数字化，缩小税收监管盲区。税收部门已开始聚焦部分税收漏洞，例如将个人独资、合伙企业个人所得税由核定征收改为查账征收；推进不动产登记全流程各部门信息共享，不动产纳税管理朝大数据管理方向迈进，进一步助力房地产税征收全国化。2.政府加大数字人民币推广力度，鼓励数字人民币纳税。一方面数字人民币助力解决区块链技术与税收征管结合过程的尚存问题，使区块链技术指引区块链税收征管系统的搭建，进一步实现涉税信息共享。另一方面数字人民币由于具有可控性、可溯性可以为税务机关提供海量涉税信息，从而降低税收征管成本和工作强度，提升税收征收效率。 风险提示：税收改革不及预期、经济超预期下行、中美关系恶化、疫情失控。 1.薇娅逃税被罚事件解读 2021年12月20日浙江省杭州市税务局稽查局查明，网络主播黄薇（网名：薇娅）在2019年至2020年期间，通过隐匿个人收入、虚构业务转换收入、虚假申报等方式偷逃税款6.43亿元，其他少缴税款0.6亿元，依法对黄薇作出税务行政处理处罚决定，追缴税款、加收滞纳金并处罚款共计13.41亿元。 针对该事件我们解读如下： 薇娅偷税被罚并非突发事件，警钟早在2021年9月已经拉响。2021年9月18日税务总局发布《加强文娱领域从业人员税收管理通知》。《通知》明确指出进一步加强文娱领域从业人员日常税收管理，对明星艺人、网络主播成立的个人工作室和企业，辅导其依法依规建账建制，并采用查账征收方式申报纳税。薇娅逃税案件之后，多地税务部门集中发出“警示”。目前已有上千名网络主播主动自查补缴税款。 根据记者采访得知，本次查处薇娅逃税是通过税收大数据分析评估发现的。利用大数据和现代信息技术创新税收管理方式是当前世界各国税收征管改革实践的普遍做法。中国从1994年开始启动的“金税工程”建设，目前已经进入到四期阶段。 2021年9月15日，在金砖国家税务局长视频会议中，国家税务局长王军在会议上发言：我国正向“以数治税”时期迈进，税务工作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金税工程四期建设已正式启动实施。金税四期的启动对宏观经济有何影响？中国财税体制改革又有何变化？ 我们进行了深入研究。 2.金税四期启动的时代背景 2.1财政政策在“稳增长”和“债务持续性”间选择平衡 2021年经济持续承受下行压力，为托底经济财政在去年年底加大支出力度。2021年12月10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稳字当头”，强调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长城证券宏观组认为2021年10月财政支出增速已经见底，2022年财政支出增速将持续回升。 鉴于当前处于“高质量发展”阶段，部分地方政府债务率较高是面临的困境之一，为了在“稳增长”和“债务持续性”之间保持平衡，2022年的财政支出增速也将是有限度的。 预计全年赤字率为3.2%，与2021年持平。 图1：国家财政收支同比增速情况 2.2财政政策有保有压、开源节流 在保障财政支出进度和强度的同时，财政纪律和效能也不容忽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党政机关要坚持过紧日子。严肃财经纪律。坚决遏制新增地方政府隐性债务。”今年以来也传出各地公务员减薪降福利的消息，部分城市出现了财政整顿举措。 在过紧日子的同时，对税收的监管也进一步加强。2022年全国税务工作会议提出“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推动智慧税务建设取得实质性进展。以及切实加强税收监管和税务稽查”。近年来我国一直在开展偷税漏税严查工作，近期金税四期启动，代表了税收征管进入到新的阶段：全面推进税收征管数字化升级和智能化改造。 图2：地方政府债券发行额与债务余额情况 3.金税四期启动带来的重大影响 3.1金税四期的重要特征和实际影响 金税四期是经国务院批准的国家级税收管理信息系统工程进展到第四期的简称，是金税三期的升级版。通过金税四期，税务部门可以纳入“非税”业务，实现对业务更全面的监控，搭建了各部委、人民银行以及银行等参与机构之间信息共享和核查的通道，实现企业相关人员手机号码、企业纳税状态、企业登记注册信息核查三大功能。 图3：金税工程升级过程 金税四期最大特点是企业信息联网核查系统，系统支持企业纳税登记状态核查功能，银行、非银行支付机构通过系统可以核实企业是否纳入税务管理以及具体纳税人状态等方便各个相关部门及时跟踪企业纳税情况。金税四期实现了财税、银行、企业等各部门之间信息的联通和共享，可以说在金税四期之下，偷税漏税现象将被暴露在阳光下，无处生存。以下八类企业将是金税四期重点稽查对象： 图4：八类重点稽查企业 其中薇娅事件就属于税负率异常和虚构业务。根据杭州税务部门的公告：2019年至2020年期间，黄薇通过隐匿其从直播平台取得的佣金收入虚假申报偷逃税款；通过设立上海蔚贺企业管理咨询中心、上海独苏企业管理咨询合伙企业等多家个人独资企业、合伙企业虚构业务，将其个人从事直播带货取得的佣金、坑位费等劳务报酬所得转换为企业经营所得进行虚假申报偷逃税款。 3.2金税四期推动税收征管第三次变革 2021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该意见标志着税收征管第三次变革的开启。前两次改革分别是2015年中办、国办印发《深化国税、地税征管体制改革方案》推进国税地税“合作”；2018年中办、国办印发《国税地税征管体制改革方案》实施国税地税“合并”。 图5：政府打击偷漏税采取的行动 第三次变革的重要特征为“合成”，是执法、服务、监管的系统优化，是业务流程、制度规范、信息技术、数据要素、岗责体系的一体化融合升级。这个变革主要框架就是以发票电子化改革为突破口、以税收大数据为驱动力，建成具有高集成功能、高安全性能、高应用效能的智慧税务，全面推进税收征管数字化升级和智能化改造。而这就是金税四期的主要内容。 该《意见》在阶段性目标上提出：2022年基本实现法人税费信息“一户式”、自然人税费信息“一人式”智能归集；2023年基本建成“无风险不打扰、有违法要追究、全过程强智控”、税务机关和税务人员信息“一局式、一员式”的税务执法监管新体系，基本建成“线下服务无死角、线上服务不打烊、定制服务广覆盖”的税费服务新体系，实现从无差别服务向精细化、智能化、个性化服务转变；基本建成以“双随机、一公开”监管和“互联网+监管”为基本手段、以重点监管为补充、以“信用+风险”监管为基础的税务监管新体系，实现从经验式执法向科学精确执法转变；2025年实现发票全领域、全环节、全要素电子化，明晰司法裁判标准。 按照《意见》要求，2022年征税变革至少包括：实现资质异地共认；建成全国统一规范的电子税务局；压缩正常出口退税的平均时间至6个工作日以内；深化“银税互动”等。 为了推动金税四期的进展，全国正在推广发票电子化+数字人民币+不动产登记，以实现对同一企业或个人不同时期、不同税种、不同费种之间，以及同规模同类型企业或个人相互之间税费匹配等情况的自动分析监控。 3.3财税改革将进一步推进 （1）税收征管方式的未来改革方向 2021年底全国税务工作会议明确阐述我国税收征管方式的改革方向：从“收税”到“报税”再到“算税”升级，税收征管流程从“上机”到“上网”再到“上云”转变，税收征管效能从“经验管税”到“以票控税”再到“以数治税”提升。 伴随税收征管数字化进程脚步不断加快，当下税收监管盲区会越来越少，税务监管部门在未来将逐步聚焦各个税务征收过程中存在的漏洞。比如2021年12月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联合发布《关于权益性投资经营所得个人所得税征收管理的公告》，将个人独资、合伙企业个人所得税核定征收改成查账式征收，避免部分行业通过转换个人独资企业业务进行逃税。 为了配合金税四期的实施和税收征管方式的升级，2021年9月不动产交易纳税一体化平台上线，2022年1月国家税务总局发文《关于进一步深化信息共享便利不动产登记和办税的通知》，目标于2022年底前，全国所有市县税务部门和自然资源主管部门实现不动产登记涉税业务的全流程信息实时共享。《通知》还要求税务部门加快构建基于地理信息系统的城镇土地使用税、房产税税源数据库，将促使房地产信息在各部委、各城市之间共享。全国人大已经授权国务院在部分地区开展房地产税改革试点工作，预计2022年国务院将制定房地产税试点办法，明确具体试点政策；试点地区人民政府制定具体实施细则，构建科学可行的征管模式和程序。不动产纳税与房产税征收正在朝大数据管理方向迈进，未来也将致力严查不动产纳税登记与缴纳房产税过程存在的瞒报错报行为。 个税综合征收未来方向是从以个人为单位转变为以家庭为单位。伴随信息共享、电子发票、数字人民币的推广，家庭收入和税基等信息的获取将更为便利、信息更为准确，个人逃税现象也会大幅减少，有利于制定合理税率，调节收入结构，达到共同富裕。 数字税是当前国际最为瞩目的新税种。2021年1月OECD公布数字税方案，希望根据数字巨头和其他全球运营企业在各国的销售情况制定税收规则。但2021年11月OECD组织开展的国际税收制度改革谈判结果公布，欧盟不寻求对美国数字公司征收数字税。当国际上还在为数字税征收争论的时期，国内已经为此积极做准备。2022年1月12日，国务院公布《“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提出：加强数字经济下的税收监管和税务稽查。 从正式启动金税四期到转换查账式征收方式、上线不动产交易纳税一体化平台、搭建房产税税源数据库等可以看出政府将不断致力完善税收大数据安全治理体系，开展智能化税收大数据分析，发挥税收大数据在经济运营、社会管理领域的深层次应用。 图6：外国对于数字税的征收情况 （2）数字人民币推进税收征收改革 数字人民币是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定位于M0，与纸钞和硬币等价，具有人民币现金具有的基本特性，发挥价值尺度、流通手段、支付工具等功能，并且以国家信用为支撑，具有法偿性。 政府正在加大数字人民币的推广力度。数字人民币可以打破支付领域的垄断格局，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支付就可以避开第三方支付工具，支付宝和微信等支付工具将嵌入到数字人民币的生态圈内，成为新的支付链条中的一环。目前已经有美团、京东、小米商城等50多个平台支持数字人民币的使用和付款。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2月31日，数字人民币试点场景已超过808.51万个，累计开立个人钱包2.61亿个，交易金额875.65亿元。 2022年1月4日，数字人民币App(试点版)正式上线，目前在各大应用商店开放下载，深圳、苏州、雄安、成都、上海、海南、长沙、西安、青岛、大连以及冬奥会场景(北京、张家口)等“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