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观察：沙特从“苏德里七兄弟”到“萨勒曼王朝”的权力承袭与转移

中东观察：沙特从“苏德里七兄弟”到“萨勒曼王朝”的权力承袭与转移 研究结论 沙特家族以瓦哈比教义为强大的精神动力开疆扩土，在众多酋长国中实力迅速壮大，创立了第一沙特王国（1745-1818年）和第二沙特王国（1824-1892年），王国覆灭后伊本·沙特随家人流亡科威特，他始终抱有强烈的复国使命，经历多年征战夺回了家族土地。1932年伊本·沙特以国王身份颁布诏令，以家族命名成立沙特阿拉伯王国。沙特是君主制国家，禁止一切政党活动，以《古兰经》和《圣训》为国家立法、执法依据。国王行使最高行政权和司法权，有权任命、解散或改组内 阁，有权立、废王储，解散协商会议，因此在沙特王国内，国王是名副其实的掌权 者。伊本·沙特去世后，沙特王位在其儿子中承袭，直到2015年萨勒曼继承王位，废黜了弟弟和侄子，将自己的儿子小萨勒曼任命为王储，沙特王位终于结束了在伊本·沙特儿子间的流转，即将被其孙辈继承。 王国成立后伊本·沙特通过联姻拉拢母系部落，巩固沙特家族的统治，但也因此在子孙中形成多个利益派系，其中最著名的是宠妃苏德里所生的七个儿子“苏德里七兄弟”，苏德里派的势力在七兄弟长子法赫德继位后达到顶峰。法赫德国王执政期间沙特与美国建立石油-安全合作机制积累了国家财富，并与美国开展防务合作对抗苏联在阿富汗的军事扩张，但伊朗伊斯兰革命及其对外的宗教思想输出对沙特仍有 冲击，王室担忧与西方的密切合作会动摇家族统治根基。法赫德国王采取自上而下 的改革方式，通过制度革新、改善民生来缓解社会矛盾：把“最睿智者”继承王位 写入王室基本法，确保权力被苏德里派掌控；成立新的政府机构，提高社会其他阶层政治参与，为拥有技术和知识的平民提供进入国家决策机构的渠道；采取安抚和威慑并行的措施应对“新伊斯兰主义运动”，一方面强化王国的伊斯兰特征和适度推进变革，另一方面加大管控和打击极端宗教活动。 2005年法赫德国王病故，阿卜杜拉王储继任国王，苏德里七兄弟已将势力渗透至从中央到地方的多个关键部门，阿卜杜拉国王代表的保守派势力有所增长，但仍无法彻底扭转局势。萨勒曼国王继位后通过“废弟立侄”和“废侄立子”两步，完成了沙特继承制由“兄终弟及”到“父子相承”的转变，以苏德里七兄弟为代表的改革派在王室斗争中获胜，统治国家的权力被萨勒曼父子掌控并将在这一支系中流传。由于国际油价波动剧烈影响沙特石油收入，叠加王室的奢侈作风和投资失误，政府 财政在2014年以后出现亏损，萨勒曼父子执政后通过整肃王室确立权威，拉拢特 朗普政府维系美沙同盟，沙特利用国内巨额石油财富投资美国基建，并为美国提供能源保证，而美国保护沙特在中东地区的安全与地位。 沙特阿美石油公司是全球最有价值的公司之一，为国家经济转型提供资金支持。与声势浩大的伊朗石油国有化运动不同，沙特政府认识到石油产业的巨大利润和美国公司的贪婪，采用非暴力、商业谈判的现代化方式，温和渐进地收购阿美石油公司的股份，既保证了公司股东和高管的利益，也让沙特人享受到国有化进程中的红 利，1980年3月沙特政府完成了对阿美石油公司的收购，公司正式成为沙特国王的财产。伊本·沙特为其后辈留下的珍贵遗产——沙特阿美石油公司，作为维护家族统治长盛不衰的关键工具，至今仍发挥着重要作用，历史学家沃尔德在《沙特公 司》中这样评价：“他通过武力打下了江山，但是守住江山的方式是向人民显示他 既有财富又有权力来供养他们，只要他能够一直表现作为国王照顾子民的能力，他们就甘愿做他的子民。” 风险提示 沙特与美国多年维持能源-安全互换的联盟关系，地缘政治风险超预期。沙特国家收入来源以石油出口为主，油价波动将对财政产生冲击。 宏观经济|专题报告 报告发布日期2023年11月22日 孙金霞021-63325888*7590 sunjinxia@orientsec.com.cn 执业证书编号：S0860515070001 曹靖楠021-63325888*3046 caojingnan@orientsec.com.cn 执业证书编号：S0860520010001 王仲尧021-63325888*3267 wangzhongyao1@orientsec.com.cn执业证书编号：S0860518050001香港证监会牌照：BQJ932 彭楚榕pengchurong@orientsec.com.cn 东方战略周观察：基于巴厘岛，面向旧金 2023-10-31 山东方战略周观察：一带一路十年，从“大 2023-10-26 写意”到“工笔画”萨勒曼王储专访：沙特的外交平衡与大国 2023-09-27 愿景 有关分析师的申明，见本报告最后部分。其他重要信息披露见分析师申明之后部分，或请与您的投资代表联系。并请阅读本证券研究报告最后一页的免责申明。 目录 以家族命名的沙漠王国4 政教合一的家国体制5 伊斯兰“哈里发”制度6 权力更替与转移7 苏德里七兄弟奠定改革基础8 萨勒曼王朝革除积弊10 沙漠中的石油帝国——沙特与阿美石油公司12 风险提示14 图表目录 图1：伊本·沙特和两位王子4 图2：伊本·沙特与美国总统罗斯福5 图3：沙特人均GDP变化（单位：美元，时间：1968-2022）8 图4：沙特财政盈余变化（单位：十亿沙特里亚尔）11 图5：布伦特原油期货结算价（单位：美元/桶）11 图6：瓦德利亲王12 表1：沙特六大家族概况6 表2：沙特王位在伊本·沙特的儿子中承袭7 表3：苏德里七兄弟介绍8 表4：沙漠盾牌行动概况10 以家族命名的沙漠王国 18世纪中叶奥斯曼帝国日渐衰落，阿拉伯半岛上多种部落和宗教割据林立。伊斯兰教瓦哈比派创始人发起了一场正本清源的改革运动，并辗转来到内志阿奈扎部落，与部落酋长沙特结成联盟。瓦哈比派借助沙特的力量传播教义，沙特以瓦哈比教义为强大的精神动力，开疆扩土，创建国家，在众多酋长国中实力迅速壮大，形成了王国的雏形。后期沙特家族在阿拉伯半岛创立了第一沙特王国（1745-1818年）和第二沙特王国（1824-1892年），但1860年后由于王位继承问题家族内部分裂，被敌对的拉希德家族趁虚而入击败，1892年沙特家族败逃科威特。当时的伊本·沙特只有12岁，随家人流亡后他始终抱有强烈的复国使命，养精蓄锐希望可以夺回家族的土地，第二沙特王国因继承纠纷而致亡国的悲剧也为其敲响警钟，执政后对王位继承问题格外谨慎。 20世纪初阿拉伯半岛处于“内忧外患”的严峻形势中，封建部落割据造成岛内分裂，游牧和半游牧社会中阶级贫富分化严重，地主加速土地兼并造成农民负担沉重。社会矛盾尖锐的同时外部干预增强，德国、土耳其和英国都对半岛进行势力渗透，岛内的民族主义运动也遭到列强残酷镇压。由于内志地带沙漠面积大，不是传统的富庶和人口密集地区，受外部力量干预较少，给了伊本·沙特养精蓄锐、谋划复国的机会。 1902年，伊本·沙特作为部落酋长率领士兵成功奇袭利雅得，并在后面的10余年里先后征服其他部落。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伊本·沙特在英国和奥斯曼帝国之间斡旋，保存实力，后期趁机统一半岛北部地区和波斯湾至红海间的辽阔区域，1932年伊本·沙特以国王身份颁布诏令，以家族命名成立沙特阿拉伯王国。王国成立后，伊本·沙特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母系部落，巩固沙特家族的统治，但也因此在其子孙中形成多个利益派系，其中最著名的是宠妃苏德里所生的七个儿子“苏德里七兄弟”，对沙特的继承制变化和国家现代化产生了深远影响。 图1：伊本·沙特和两位王子 注：中间为伊本·沙特，左一为费萨尔王子（1964-1975任沙特国王），右一为萨乌德王子（1953-1964任沙特国王）数据来源：公开新闻资料，东方证券研究所 由于阿拉伯半岛既往由多个部落氏族分散把持，凝聚力较低，伊本·沙特改革了国家的司法和税收制度，强化中央管理职责，效仿欧美的政府组织和国家机制；改变以农牧业和朝觐业为主的收入结构，发展工业和世俗教育，向埃及、叙利亚和欧美等国派出大量留学生，这些人在后期成为沙特向现代化国家转型的重要力量；英国及其支持的哈希姆家族曾煽动沙特国内的分裂势力，伊本·沙特平定骚乱后建立了以现代武器装备的正规军，进一步巩固中央集权和王权统治；除此之外，伊本·沙特对阿拉伯世界和平与团结抱有期待，他坚持中立外交和保护阿拉伯国家的利益， 当英美提出让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国的方案后，伊本·沙特致信罗斯福总统明确表示反对，指出“阿拉伯人宁死不愿放弃他们的土地”，这也让沙特王国在阿拉伯世界的话语权得到提升。 二战爆发后，沙特王国保持中立，即使在财政困难情况下也拒绝轴心国的邀请，获得英美国家的赞赏和援助。1943年，罗斯福总统邀请伊本·沙特访问美国，费萨尔亲王和哈立德亲王（后期两人均担任国王）代表沙特出行，费萨尔亲王在华盛顿两次会见罗斯福总统，并赠予阿拉伯宝剑，坚持“输出民主”的美国与王权国家沙特逐渐走近。 沙特是君主制国家，禁止一切政党活动，以《古兰经》和《圣训》为国家立法、执法依据。国王行使最高行政权和司法权，有权任命、解散或改组内阁，有权立、废王储，解散协商会议，因此在沙特王国内，国王是名副其实的掌权者。沙特建国时曾宣告：“沙特阿拉伯王国之所以用沙特 命名，是为了表彰沙特家族在王国生活中所起的历史作用。”伊本·沙特带领驼队征服敌人建立 国家后的第二年，美国人来到沙特与其商讨探测石油，后期签订协议并成为沙特阿美石油公司的前身，伊本·沙特的子孙因此拥有了全球最有价值的公司之一，获得源源不断的石油财富。 图2：伊本·沙特与美国总统罗斯福 数据来源：公开新闻资料，东方证券研究所 政教合一的家国体制 沙特阿拉伯以伊斯兰教立国，早在两次沙特王国建立前家族就与瓦哈比派结成同盟，宗教提供的精神动力为沙特家族奠定了政治合法性，使其对半岛的统治成为民众意识中的“天赋权利”。沙特家族的先祖与瓦哈比教结成政教联盟后，多年来担任教长，开启沙特家族政治领袖兼任瓦哈比派伊斯兰教长的先河，奠定了君主制政教合一的基础。伊本·沙特建立政权后不久，便娶了瓦哈比派宗教名人谢赫的女儿为妻，生下费萨尔王子（后期成为沙特国王）。按照费萨尔国王的说法：“人民拥戴他做教长先于拥戴他做国王，国王的称号只在与外部世界联系时才使用。” 谢赫家族是沙特最显赫的家族之一，执掌宗教事务，历任国王做出重大决策前都会请来谢赫家族的宗教权威，咨询他们的意见，家族成员也在王国的司法、教育等领域担任要职。谢赫家族是沙特“欧莱玛”阶层的代表，“欧莱玛”指的是上层神职人员，通过阐释并监督执行《古兰经》、 圣训和瓦哈比教义，捍卫王国伊斯兰传统的纯洁性，并向外宣扬伊斯兰精神，扩大沙特的国际影响。 除了沙特家族和谢赫家族外，朱贝尔家族、希斯里家族、苏莱曼家族和拉登家族是沙特另外四大家族，成员参与了沙特的政治、经济和外交，对王国产生重要影响。阿拉伯半岛的部族社会有集体协商的历史传统，伊本·沙特主持王室会议行使中央政府的职能，沙特家族、欧莱玛阶层和部落酋长参加。沙特家族决策王国事务的贵族政体逐渐确立，成员因其出身、资历和辈分在家族政治体系中处于不同地位，把持王国大臣会议、外交、国防、内政、安全等重要部门，由直系亲王担任首脑控制武装力量，任用王室成员担任13个省的省长，巩固王权的绝对统治。 表1：沙特六大家族概况 沙特家族 王室家族，掌握国家权力 谢赫家族 执掌宗教事务 朱贝尔家族 在协商会议担任要职，就国家事务向国王提出建议 希斯里家族 在王室任要职，忠于沙特家族 苏莱曼家族 在财政部门任要职，家族发迹于伊本·沙特的财政大臣苏莱曼，在推动沙特经济发展和与阿美石油公司合作中发挥重要作用 拉登家族 沙特王国最大的建筑工程承包商之一，本·拉登是家族成员 数据来源：《西亚非洲》，东方证券研究所 伊斯兰“哈里发”制度 沙特继承制度源于半岛游牧民族政治认同与伊斯兰教“哈里发”传统的结合。半岛游牧民族注重血统传承与绝对服从氏族部落首领，形成了“家族——部落——部落联盟——国家”这一效忠顺序，权力在固有的宗派与部族间传递，拒绝外来者干涉。除了游牧民族的政治认同外，伊斯兰教教义也是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