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当劳供应链污染调研报告

1 “Scale for Good” 2018年，麦当劳在全球宣布了Scale for Good可持续发展愿景及行动计划，并于6月率先在英国和爱尔兰的门店推广“环保”纸质吸管，用于代替塑料吸管，号称这是“保护环境的广泛行动的一部分”1。 同年10月，麦当劳中国在北京举行的“麦麦全席”品牌活动上，宣布Scale for Good“我们的一小步，世界的一大步”可持续发展行动计划，承诺在亚太建造更多绿色餐厅，并承诺推进绿色包装——减少包装及塑料2。 2019年8月，在被BBC等媒体曝光后，麦当劳承认其2018年推出的“可回收”纸质吸管尚无法被回收利用，暂时只能被当作一般垃圾扔进垃圾桶3。 此事一出，网络舆论一时沸沸扬扬。 中外网友的关注可以理解，作为全球最知名的快餐品牌之一，麦当劳巨大的销售量，使得任何一个小问题，一旦碰到麦当劳的Scale（规模），都可能造成非同一般的影响。 但公众可能还不了解的是，麦当劳的环境管理问题，其实远远不止于废物处理环节上那一个有悖承诺的“环保”吸管。 问题不止于“吸管” 作为长期跟进企业环境表现的环保机构，我们从麦当劳涉及的食材供应、冷链运输、餐厅加工、外卖包装等生产流程环节，带您梳理一下麦当劳位于中国地区餐厅及供应商的环境表现。 1 http://www.sohu.com/a/332092856_115479 (本文所有链接的最后访问日期均为：2019年8月20日) 2 https://www.mcdonalds.com.cn/news/mcdonalds-china-announces-scale-for-good-green-package-and-green-restaurant 3 https://news.sina.com.cn/o/2019-08-07/doc-ihytcerm9139972.shtml 2 汉堡的来源——肉类食材 肉类生产加工废水往往含有大量的污染物，须经严格处理。北京市朝阳区环保局开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朝环保罚字〔2017〕696号）以及企业通过全国排污许可证管理信息平台公开的排污许可证4显示，该企业工业废水的排放路径为通过总排口直排至地表水，最终排向厂区北侧温榆河下段。《行政处罚决定书》见图2。北京荷美尔食品有限公司及周边水体相对位置见图3。 图1 麦当劳官网公开的供应商信息截图5 图2 企业行政处罚决定书部分截取内容 4http://permit.mee.gov.cn/permitExt/syssb/wysb/hpsp/hpsp-company-sewage!showImage.action?dataid=978433c1a8514031bfabd2f262f36fec 5 https://www1.mcdonalds.com.cn/list/quality/index.html 3 图3 北京荷美尔食品有限公司地理位置图 2015年发布实施的《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要求各地治理全国地级以上城市建成区黑臭水体。2016年初，北京市发布的黑臭水体清单，包含建成区黑臭水体61条，温榆河名列其中。三年来，北京市投入巨量资金和人力物力进行治理，使得温榆河水质有所好转。通过蔚蓝地图水质地图检索，温榆河下段黑臭水体已完成治理，见图4。 图4 温榆河下段黑臭水体治理情况 北京荷美尔食品有限公司 北京荷美尔食品有限公司 4 图5 2019年8月温榆河下段现场照片 由图3、图4可见，麦当劳供应商北京荷美尔食品有限公司的废水排向敏感水体，如果不能做到达标排放，可能对北京的水污染治理带来不利影响。 经典小食——麦辣鸡翅 麦当劳的一款经典小食——麦辣鸡翅，其食材为冷冻鸡翅。调研中我们发现，其冷冻鸡翅/鸡腿的5家供应商中，有4家存在环境违规记录，其中两家供应商涉及近2年内的废水、废气超标等环境问题。冷冻鸡翅/鸡腿供应商名单见图6，违规情况见表1。 其中，嘉吉动物蛋白（安徽）有限公司仅2017及2018年，就因污水站不正常运行、未按规定处理固体废物、建设规模发生重大变动未依法重新报批环评文件等问题，被来安县环境保护局处以共计161.91万元罚款。 5 图6 冷冻鸡翅/鸡腿供应商名单一览表 表1 冷冻鸡翅/鸡腿供应商环境监管记录统计一览表 供应商名称 品类 具体品种 记录年份 主要环境违规问题 嘉吉动物蛋白(安徽)有限公司 鸡肉 冷冻鸡翅中冷冻鸡翅根冷冻鸡腿肉 2018 农场污水站未能正常维护导致污水站不正常运行 2018 未按要求处置固体废物 2017 发生重大变动未报批环评，未验收 2017 未按环评要求处置固体废物 2016 批建不符 山东铭基中慧食品有限公司 鸡肉 冷冻鸡翅中冷冻鸡翅根冷冻鸡腿肉 2019 未按要求对排放的工业废气进行检测 2018 未对废气处理设施排放的工业废气进行检测，无原始监测记录和检测报告等证明材料 2018 环境信用评级 黄色 2017 未批先建 2015 超标排放水污染物 2013 水污染物排放自动监测设备未正常运行 福建圣农发展股份有限公司 鸡肉 冷冻鸡翅中冷冻鸡翅根冷冻鸡腿肉 2016 废水直排且超标排放 铭基食品有限公司 鸡肉/牛肉 冷冻鸡翅中冷冻鸡翅根冷冻鸡腿肉 2011 废水超标排放 2010 废气超标排放 6 麦当劳的门面——餐厅 蔚蓝地图共计收录了95家麦当劳中国地区餐厅的环境监管记录。其中15家餐厅存在近3年（2017-2019年）的环境监管记录，且近半数违规问题集中在厨房油烟废气处理方面。 麦乐送的重要组成——包装 对于选择麦乐送或带走食用的消费者，麦当劳会为汉堡类产品提供纸质包装袋，为饮料提供塑料包装袋。对麦当劳饮料包装袋供应商开平市恒华塑料制品有限公司（见图7）的检索显示，该企业2018年存在违反环境噪声污染防治管理制度的问题。 图7 麦当劳饮料包装袋供应商信息 7 移动污染源——物流 麦当劳的标准化生产中，冷链物流是保障其食品供应链的重要一环，同时也带来一个不容忽视的环境问题——移动污染源。对麦当劳冷链配送供应商美国夏晖集团的调研显示6，该集团旗下的夏晖物流（北京）有限公司负责麦当劳中国北方地区的冷链物流运输，且在2017、2018年均存在柴油车尾气超标问题7。 北京市昌平区环境保护局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昌环罚简〔2018〕第25号）显示，2018年夏晖物流（北京）有限公司重型柴油车不透光烟度值31.9148 N/10-2，超过《在用柴油汽车排气烟度限值及测量方法》（DB11/832-2011）II类限值25 N/10-2；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京技管环车当罚柴字〔2017〕249号）显示，2017年夏晖物流（北京）有限公司东风柴油车尾气可见烟度超过《柴油车自由加速烟度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DB11/045-2014）格林曼黑度1级。 2019年初，北京市生态环境局发布的《2018年空气质量总体情况》显示，PM2.5仍是北京市大气主要污染物8。而根据2018年5月北京发布的PM2.5源解析，北京市本地大气PM2.5来源中，机动车等移动源占比最大，达45%，而移动源中在京行驶的柴油车贡献最大9。 为此我们建议麦当劳尽早与其主要物流供应商夏晖物流检视其柴油车尾气超标排放问题，避免冷链运输排放对当地大气污染治理造成不利影响。 署名或联名的周边产品 除食品饮料外，麦当劳还会不定期推出自己的周边产品，如开心乐园餐玩具，主题袜子、墨镜、帽子、手袋等，这些产品中，部分是麦当劳和其他品牌推出的联名产品。 蔚蓝地图数据显示，麦当劳推出的可口可乐联名玻璃杯的供应商在2018年曾因三次废水在线监测数据超标，被当地生态环境部门处罚，罚款金额共计20万元（《行政处罚决定书》宁环罚B〔2018〕4号、宁环罚B〔2018〕5号）。 6 https://www.havi.com/our-history 7 http://www.ipe.org.cn/IndustryRecord/regulatory-record.aspx?companyId=3572077&dataType=0&isyh=0&showtype=0 8 https://www.huanbao-world.com/a/quanguo/beijing/74919.html 9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8-05/15/c_1122832062.htm 8 面对污染质疑麦当劳长期沉默以对 针对本次调研发现的麦当劳与可口可乐联名玻璃杯的供应商违规问题，公众环境研究中心（IPE）于2019年7月分别致信可口可乐及麦当劳。其中，可口可乐回复邮件称：“可口可乐与麦当劳联名玻璃杯的供应商环境违规记录由麦当劳主导处理，麦当劳将把结果告知给可口可乐和IPE”。 自2015年8月，IPE首次就供应链环境管理问题与麦当劳联系开始，我们曾多次尝试就供应链环境违规问题与麦当劳进行沟通。本次调研过程中，我们再次就发现的问题分别发信及致电麦当劳，但截至发稿时，仍未收到麦当劳明确的反馈。 与麦当劳的一味回避形成对比的是，一批国内外知名品牌，已开始主动关注其供应商环境管理问题，并推动存在环境监管记录的供应商进行公开说明，可参见链接：http://www.ipe.org.cn/GreenSupplyChain/Communication.html 。 这其中，就包括上文提到的可口可乐联名玻璃杯案例所涉及的供应商企业，而其积极推动者，是一家国际知名零售品牌。 麦当劳的社会责任——规模之善，还是规模污染？ 以上调研分析可以看出，作为全球快餐业巨头，麦当劳对其供应链的环境表现疏于管理，从食材供应、冷链运输、餐厅加工、麦乐送及周边产品开发等各环节，其供应商或餐厅本身均存在不同程度的环境违规问题，具体见表2。 麦当劳中国宣传其“绿色餐厅”和“绿色包装”行动计划10，同时在其Scale for Good可持续发展愿景中提出：“麦当劳的成功，归功于它的规模。我们的一小步，世界的一大步。如果麦当劳作出好的改变，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以为世界带来重大的影响7。” 但麦当劳供应链出现的种种环境违规问题，以及对污染质疑的敷衍和回避，反映的是其对供应链的环境表现长期疏于管理。如同多数消费品牌一样，麦当劳的最大环境足迹在其供应链环节。放任供应链环境违规，漠视环境污染问题持续，却奢谈通过小小的改变对世界带来重大影响，最终收获的恐怕不是什么“Scale for Good”，而更多是Scale for Waste！ 我们呼吁，麦当劳能够从加强对其餐厅及供应商的环境合规管理入手，切实解决环境违规问题；在此基础上，借助其规模和影响力，识别自身及供应链最大环境影响，携手供应商，加入到可持续发展的多方进程中，实现自身真正的绿色转变。 10 https://www.mcdonalds.com.cn/news/mcdonalds-china-announces-scale-for-good-green-package-and-green-restaurant 9 表2 麦当劳供应商环境违规问题一览表（除餐厅外） 工厂 品类 具体品种 记录年份 主要违规问题 北京荷美尔食品有限公司 猪肉 烟肉片/短片培根 2018年 工业废水总排口总磷总氮超标 2017年 废水超标 2017年 违反水污染防治条例 嘉吉动物蛋白(安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