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边的污染之源：江苏沙钢集团调研报告

1 江苏沙钢集团有限公司位于江苏省苏州市张家港市，地处长江边，是沙钢集团的主要成员企业，自建厂以来，江苏沙钢集团有限公司坚持定位国际先进水平，建设一流钢铁企业，大力推进科技创新、管理创新和机制创新，企业实现了持续稳健发展。目前，公司本部拥有总资产1480亿元，职工15000余名。 今年年初，张家港市人民政府网站发布的《江苏沙钢集团有限公司生态环境损害案件赔偿磋商公告》1引起了绿色江南公众环境关注中心（以下简称绿色江南）工作人员的注意，此公告主要表明2018 年中央督查组“回头看”时2发现的沙钢集团烟尘污染问题与钢渣露天堆放问题目前已整改完毕。 图1、 沙钢集团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协议书3截图 2018年，中央督察组曾在通报中指出：“沙钢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2017年钢铁产量超过3000万吨，年销售额超过2000亿元，但没能更好地承担起应负的生态环保责任。对于这家大型企业，苏州市及张家港市主要采取“以罚代管”，在第一轮中央环保督察结束后，没有督促企业彻底整改，以至于其烟尘排放问题长期没有解决......沙钢集团大量钢渣在距离长江如此之近的地方长期存放，缺乏必要的污染防治设施，既暴 1 江苏沙钢集团有限公司生态环境损害案件赔偿磋商公告，张家港市人民政府 http://www.zjg.gov.cn/zjg/gsgg/202101/77afe787b6674e4d80a4d1c524528381.shtml 2 沙钢集团百万吨钢渣弃置江边 威胁长江水生态环境安全，中华人民共和国生态环境部 http://www.mee.gov.cn/gkml/sthjbgw/qt/201806/t20180628_445704.htm 3 沙钢集团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协议书，张家港市人民政府http://www.zjg.gov.cn/zjg/gsgg/202101/77afe787b6674e4d80a4d1c524528381/files/70ec80b7998e4f89ae1563b0728d450f.pdf 2 露出沙钢集团环境管理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也反映出当地党委政府生态环境监管薄弱，以罚代管，一罚了之，致使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针对沙钢集团环境污染问题及当地党委政府生态环保不作为、慢作为情况，督察组还将进一步调查，并依法依规进行处理。” 目前，据沙钢集团官网显示，该集团已于2018年起全面落实环保超低排放项目改造，切实落实长江大保护，对沿线码头实施“净化、绿化、美化”工程。 为助力推进“长江大保护”，本着实地调研求证的想法，2021年5至6月，绿色江南联合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以下简称IPE），对江苏沙钢集团位于张家港长江边的厂区、码头及周边进行现场和案头调研。 我们看到企业做出的改进，但发现依然存在如下问题：1）多处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疑似造成建筑表面积尘； 2）大量废铁等工业固体废物大面积露天堆放；煤炭等生产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部分地面未按照要求进行硬化，未设置严密围挡，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3）长江边码头处，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未采取完善的封闭存储措施或苫盖等粉尘控制措施，码头地面大面积积尘，码头沿岸长江疑似被污染。以上问题存在威胁长江生态环境安全的风险。 图2、沙钢集团内料仓上的“醒目”标语 3 图3、沙钢集团地理位置卫星图 一、粉尘无组织排放，厂区建筑疑似出现积尘 通过航拍图像，我们发现沙钢集团厂区部分设施烟尘、粉尘、废气排放状态异常，部分设施粉尘疑似通过屋顶换气通道无组织排放。整体厂区地面、屋顶等建筑外立面呈现已受积尘影响的状态。 图4、一处设施排放蓝色烟气，粉尘通过屋顶换气通道疑似无组织排放，建筑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4 图5、屋顶换气通道疑似存在无组织排放，建筑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图6、废气、粉尘通过屋顶换气通道疑似无组织排放，建筑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5 图7、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收集措施不完善，建筑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图8、废气、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粉尘做收集处理不完善，建筑、设备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6 图9、废气、粉尘通过屋顶换气通道疑似无组织排放，疑似建筑表面大面积积尘。大量铁矿石、煤炭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10、疑似排放废气存在较严重问题，部分厂区烟气弥漫，废气及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建筑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7 图11、废气及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废气管理不完善，建筑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图12、废气、粉尘收集不完善，疑似存在无组织排放，建筑表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8 二、原料与固废露天堆放， 防尘措施不完善 在调研现场，我们观察到沙钢集团厂区内在建、新建的全封闭料仓，包括新型技术全封闭气膜料仓。这些设施部分完成并已经投入使用，部分仍在建设过程中。 图13、在建与已投入使用的全封闭气膜料仓 图14、在建的全封闭料仓及输送装置 9 通过航拍图像，我们发现沙钢集团厂区内多处依然存在大量废铁、废渣等一般工业固体废物或煤炭等生产物料露天堆放现象，有效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可能对长江生态环境造成影响。 根据现场调研情况，沙钢集团物料及工业固体废物的贮存行为存在不符合以下条款情形： 1. 《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第七十二条“贮存煤炭、煤矸石、煤渣、煤灰、水泥、石灰、石膏、砂土等易产生扬尘的物料应当密闭；不能密闭的，应当设置不低于堆放物高度的严密围挡，并采取有效覆盖措施防治扬尘污染”； 2.《一般工业固体废物贮存和填埋污染控制标准》（GB 18599-2020）4“贮存场和填埋场运行要求。7.5 易产生扬尘的贮存或填埋场应采取分区作业、覆盖、洒水等有效抑尘措施防止扬尘污染”； 3.《江苏省大气污染条例》第五十五条5“钢铁、火电、建材等企业和港口码头、建设工地的物料堆放场所应当按照要求进行地面硬化，并采取密闭、围挡、遮盖、喷淋、绿化、设置防风抑尘网等措施。物料装卸可以密闭作业的应当密闭，避免作业起尘。大型煤场、物料堆放场所应当建立密闭料仓与传送装置。物料堆放场所出口应当硬化地面并设置车辆清洗设施，运输车辆冲洗干净后方可驶出作业场所。施工单位和物料堆放场所经营管理者应当及时清扫和冲洗出口处道路，路面不得有明显可见泥土、物料印迹”； 4.《江苏省重点行业堆场扬尘污染防治指导意见（试行）》（三）钢铁行业6的要求。 图15、《江苏省重点行业堆场扬尘污染防治指导意见（试行）》（三）钢铁要求 4 《一般工业固体废物贮存和填埋污染控制标准》（GB 18599-2020）http://www.mee.gov.cn/ywgz/fgbz/bz/bzwb/gthw/gtfwwrkzbz/202012/W020201218695845325455.pdf 5 江苏省大气污染防治条例 http://www.jiangsu.gov.cn/art/2019/1/28/art_59202_8126228.html 6 省生态环境厅关于印发江苏省重点行业堆场扬尘污染防治指导意见（试行）的通知 http://hbt.jiangsu.gov.cn/art/2021/6/29/art_57021_9863262.html 10 图16、大量废铁刨花与煤炭等物料近长江露天堆放，未设置严密围挡，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17、疑似大量废渣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11 图18、大量废铁刨花煤炭与固体废物近长江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19、大量废铁刨花、铁矿石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12 图20、大量废铁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21、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13 图22、长江边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疑似有废污水流入长江 图23、疑似大量废渣、煤炭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14 图24、煤炭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25、长江边，大量铁矿石、煤炭、废铁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废气、粉尘疑似通过屋顶换气通道无组织排放，建筑外立面疑似大面积积尘 15 图26、大量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27、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16 图28、大量铁矿石、煤炭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29、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17 三、沙钢码头物料露天堆放，疑似威胁长江生态环境 沙钢集团位于长江边，且拥有多个专用码头。通过航拍图像，我们发现码头处环境问题乱象丛生，或威胁到长江生态环境安全。在部分码头处，我们观察到长江沿岸疑似已受污染，具体表现为：1）大量废铁、废渣、物料露天堆放在码头处，未采取封闭存储措施或苫盖等粉尘控制措施；2)多处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整个厂区笼罩在烟气中，长江沿岸的部分建筑表面疑似已受积尘影响。 《江苏省重点行业堆场扬尘污染防治指导意见（试行）》四 行业指导意见（一） 港口码头 对物料存储环节与物料装卸、运输、输送环节做了明确规定，包括“物料储存环节应采取条仓、筒仓等封闭或者半封闭的存储措施”等。而沙钢集团的码头物料管理疑似未能有效落实相关要求。 图30、《江苏省重点行业堆场扬尘污染防治指导意见（试行）》（一） 港口码头 图31、长江边码头处，铁矿石、焦炭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厂区设施和建筑疑似积尘，部分厂区被烟气弥漫 18 图32、长江边码头处，大量废铁、废渣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33、长江边，铁矿石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疑似废气粉尘无组织排放，地面与建筑物外立面疑似积尘 19 图34、长江边码头处，大量物料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35、长江边码头处，煤炭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废气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地面与建筑物外立面疑似积尘 20 图36、长江边，铁矿石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废气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地面与建筑物外立面疑似积尘 图37、长江边，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建筑外立面疑似积尘 21 图38、长江边码头处，铁矿石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废气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地面与建筑物外立面疑似积尘 图39、长江边码头处，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22 图40、长江边，大量废刨花废铁、疑似钢渣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和防扬散措施不完善 图41、长江边码头处，铁矿石等物料大面积露天堆放，抑尘措施不完善，疑似存在污染长江的风险；废气粉尘疑似无组织排放严重，地面与建筑物外立面疑似积尘 23 四、呼吁多方关注，推动沙钢切实解决环境问题 随着全社会环境意识的提升，“长江大保护”已深入人心。2020年12月26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长江保护法》明确提出：“第四十九条 禁止在长江流域河湖管理范围内倾倒、填埋、堆放、弃置、处理固体废物。长江流域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当加强对固体废物非法转移和倾倒的联防联控。”、“第六十六条 长江流域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当推动钢铁、石油、化工、有色金属、建材、船舶等产业升级改造，提升技术装备水平；推动造纸、制革、电镀、印染、有色金属、农药、氮肥、焦化、原料药制造等企业实施清洁化改造。企业应当通过技术创新减少资源消耗和污染物排放。”、“第九十二条 对破坏长江流域自然资源、污染长江流域环境、损害长江流域生态系统等违法行为，本法未作行政处罚规定的，适用有关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 长江是无数人赖以生存的母亲河。紧依长江而建的沙钢集团，本应对长江生态环境倍加呵护。然而，自2016年中央环保督察发现烟尘污染与钢渣露天堆放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