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中和目标推动下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

碳中和目标推动下技术创新与制度创新 刘世锦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 碳中和目标下的绿色发展已成为全球共识和潮流 ■截至2020年12月，国际上准备或已经提出碳中和目标的国家有126个（ EnergyandClimate1ntel1igenceUnit，2020），覆盖全球GDP的75% 、总人口的53%、碳排放的63% ■有25个国家以纳入国家法律（或拟议立法）、政策宣示等形式，明确 提出了各自的碳中和目标，包括世界前十大排放国的中国、日本、德国 、加拿大、英国和韩国 ■还有99个国家以口头承诺的方式提出碳中和目标，除乌拉主拟在2030年实现碳中和外，其余各国均计划于2050年达到碳中和 美国总统料登将气候变化作为施政的基础性纲领，并提出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 ■2020年12月12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气候雄心峰会中致 辞中更是呼吁每一个国家宣布进入气候紧急状态，认为当前努力 远不能满足《巴黎协定》提出的目标要求，同时宣布2021年联合 国的核心目标是建立一个真正的全球世纪中叶碳中和联盟 中国、美国、欧盟、印度是碳排放的主要国家，碳排放占比超过一半。中国 碳排放总量占世界总量27%，总量高于美国，中国的人均碳排放水平低于美国，但与欧盟的水平相当。 GlicbalAnnuaiFossi MCOE ons,200018 88; owsilCO,E 30 30 20/ 20 +1.4% 4.4 10 -5.1%y ECDEN USAEMRS1900 19701960190K200020102018 2000年里2018年各国排款量，以R2013年里2018年投E用的长1960至2018年主要经清体摄排及量 nlE8:Jacksonetal2019 BIERII:GLOBALCARBONPROJECT 左：2000年至2018年各国排放量，以及2013年至2018年较近期的增长率。 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不可能置身于潮流之外，而是要积极加入 ■中国作为目前碳排放量最大的国家，没有中国的积极参与 ，全球减排目标不可能实现 中国倡导全球命运共同体，国际上要求中国在应对气候变 化中发挥重要或“领导”作用的呼声较高 在当前动荡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应对气候变化是中国与发达国家能够对话合作的少有且处在优先位置的领域 30-60目标推动中国走上“第三条道路” 两个基本约束条件 中国人均碳排放已达7吨以上，超过欧盟，尽管还有十年的达峰前时间，但这个空间不大，最多增加10%，否则将加大下一步碳中和的难度 目前中国人均GDP为1万美元，2035年要达到3-4万（中等发 达国家水平）美元，此后还要达到6万美元（前沿发达国家 的水平） 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少吃草、少排放乃至零排放 碳达峰与碳中和的区别：前者可以在无减碳压力下自 然达到，而后者则要实质性减碳直至相对零排放 发达国家基本上在没有或少有减碳压力之下，通过结 构升级和技术进步实现“自然达峰” ■第一条路：高碳高增长，已经走不通了 ■第二条路：低碳低增长，也不能走 各国承诺从碳达峰到碳中和的过渡期对比 国家 英国 实际达峰年份1973 承诺碳中和年份 2050 过渡期/年 77 匈牙利 1978 2050 72 德国 1979 2050 71 法国 1979 2050 71 瑞典 1976 2045 69 丹麦 1996 2050 54 葡萄牙 2002 2050 48 爱尔兰 2006 2050 44 序号 1 2 3 4 5 6 7 8 10 奥地利 2005 2040 35 11 芬兰 2003 2035 32 12 中国 2030前 2060前约30 9西班牙2007205043 只有走第三条路：低碳或零碳较高增长。在双重约束下，选择采取低碳或零碳的绿色技术和产业体系，同时实现高生产率，力争减碳和增长双赢 一个超大型经济体，在人均GDP1万美元，有碳中和目标、巨大减排压力下，仍要保持较高增速，不放弃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目标，未有先例。 中国的可选空间很窄，而且面临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可以说是“刀锋之路” 中国的优势 ■思维方式的转换很重要：挑战蕴含机遇 第一，提早转型有利于降低转型的重置成本、沉没成本。发达国家将会支付更高的非绿色产品的生产和运营投资成本。而中国不少产品仍未达到需求峰值，可直接有绿色产品替代 如美国、欧盟和日本交通部门排放达峰时千人乘用车保有量分别 约为845、423和575辆，而中国目前仅有173辆，在汽车普及期，直 接购买新能源汽车 ■第二，相应地，中国经济增速较高，可为绿色产品创新和推广提供更多市场需求，有利手形成商业模式 第三，中国在绿色技术、产业领域已有一定积累，并不像以前那样差距大，有的方面处在并跑、领跑位置利用换道之际，赢得技术和市场竞争优势 中国新能源企业、光伏发电等领城，已有不少成功案例 ，第四，利用数字技术优势助力绿色发展。这二者是增长新动能的两翼 有研究指出，数字技术在能源、制造业、农业和土地利用、建 筑、服务、交通等领域的解决方案，可以帮助减少15-37%的全球碳 排放 第五，制度和政策优势。生态文明建设和新发展理念 的提出的实施，较强的政府组织协调能力等 社会共识 碳中和目标形成的预期引导财政货币等政策支持 推动绿色领城的产权界定和市场形成 简而言之，不是别人让我们做，而是我们自已要做，利用好以上这些优势，将会提升我国技术和产业的竞争优势，更重要的是推动一场技术、产业和发展方式系统性重大变革 技术创新：绿色技术创新与推广 由传统工业化发展方式转向绿色发展方式，从根本上说要靠绿色技术驱动，大规模、系统性地“换技术” ■从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生态文明 绿色技术应达到的三个目标 ■高技术含量和生产率 少排放或零排放 与传统产业相比有竞争力的低成本 有标志性意义的案例：光伏发电 把绿色创新作为全部创新的重要内容和前置环节。所有创新成果都应符合绿色发展的标准要求。从这个意义上说，以后的技术创新都应是绿色技术创新 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CCICED）组织中外 专家开展深入研究，提出了城镇化进程中水、能源、交通、建筑、土地利用和规划、食物六大领域20项重大绿色技术。建议“十四五”期间向全社会推广较为成熟、能够产生明显经济社会效益的重大绿色技术 附表：十四五期间可重点推广的六大领域20项重大操色技术 重点领域技术发展方向推撑技术 水污水处理与水器环经济污水处理与厂网间一体提质增效技术再生水利用再生水系统水质保障技术 再生水利用和无收益水管理再生水系统智慧运行技术 能源体化绿色能源电图微电网技术 近零排放制冷与供热工业余热集中供暖技术 中深层地热利用技术 能正联网能源互联间综合管理平台技术 交通智款交通系统MonS出行服务技术 新能源交通工具及配设施氟能源车辆技术 智能充电系统技术交通需求管理与自行车出行自行车专用路技术 建筑健康建筑建筑立体绿化技术 绿色建筑“钢结构+模块化内部空间技术 近零能耗建筑 技光伏术，BTPV，分布式储能与直流供电 建筑智款运维群智能建筑系统技术 主地利用绿色越市形态绿色城市形态技术包 和规划绿色宜居、碳中和社区绿色宜居、医中和社区技术包 食物食物潮源食物安全信息监控和追踪技术 城市农业重直农业技术 制度创新：碳账户和绿色责任账户 从全球范围看，绿色发展仍然是挂在空中的美丽风筝 。欧美国家推动发展碳排放权市场，但基本上基于自 愿减排，中国也是如此。 为什么碳交易市场发展不及预期？缺少微观基础 ：中国现阶段减排的驱动力量：政策推动和道德感召，绿色发展很大程度上是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或社会组织和个人的公益和慈善活动，可持续发展的事业缺少可持续发展的机制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现阶段主要采取由上而下 、层层分解任务目标、用行政性手段实施的办法。在相当长时间看起来只能如此 这套办法优点是短期内行动较快，也会较快取得成效 。但可能的问题是指标分配未必合理公平、激励不足 、搭便车、实施成本较高、平衡性较差等 ，尤其需要防止的是，减碳被滥用，成为行政性不当干预的另一个借口。严重时可能影响生产生活正常运行 要不要、如何使市场在绿色发展中起决定性作用 在绿色转型前时期，行政性办法和局部市场尚可应付 。进入碳中和目标约束下的绿色转型期后，必须建立与市场起决定性作用的相配套的微观基础 绿色转型既要技术创新，也要制度创新 碳账户：各人自扫门前雪，这个世界就很清洁。界定 产权和责任，交易才能有效 碳账户之外，更重要的是绿色责任账户 碳减排要与生态修复、污染防治、经济增长、协同推进，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区别 较快经济增长，中速增长可能保持十年或更长时间环境污染、生态破坏问题依然突出 ：市场机制起作用微观体系：碳核算+碳账户+碳交易 绿色核算十绿色责任账户+市场交易 建立绿色责任账户：产权和责任界定 原则：经济社会生态协同发展 基本构成要素：GDP，生态元，碳排放，其他污染物排放 资产负债表：以生态元计量的生态资本服务价值为资产，单位GDP产出界定生态元提供责任，其他污染物排放为短期负债，碳排放是长期负债 外部性问题内部化，形成能够全面反映经济活动全口径收益和成本的绿色贵任账户 与投入产出表的收入法相对应，建立各级政府（国家 、省、市、区等）、企业和个人的绿色责任账户，确定各个主体的减排责任 在进一步研究设计的基础上开展试点工作 可选择条件适合的城市或其中的一个区引入区块链等相关技术 建立政府、企业和个人的绿色责任账户 设立交易机制，开展碳或生态元等的交易 起步时可用模拟账户和交易，然后创造条件进入实际运转 建立碳账户、绿色责任账户和开展交易，使各相关主体明确减排责任并在一定时期内平衡账户，国家层面的碳中和的目标通过各相关主体减排责任分解落地，推动绿色转型取得实质性进展